第54章 章节54 鱼吃多了
完全脱水的东西很难吃，其中星迫魔鱼尤其难吃。如果没有囚龙术参与进食与消化的过程，埃尔斯就只能在难受死、撑死和毒死三者中选择其一。
囚龙术的吞噬仍是要获取生物的特性，而不是摄取营养、填饱肚子。埃尔斯不必将星迫魔鱼全部吃掉，他只挑与其特殊能力相关的部分往嘴里塞就行了，这意味着心脏、大脑和它用来吸收其他人记忆的那个“鱼肚儿”。历经鲜吃、眼吃、干吃三个步骤之后，星迫魔鱼的特性就成为囚龙术的一部分，以仪式咒语的形式刻印在囚龙谷内，以待后用。
它并不孤独。囚龙谷里已经雕刻了许多生物的仪式咒语，包括大角鹿、飞马、原牛、凶暴虎、巨鹰和狮鹫等，这些都是协会豢养的常见生物，不管是近距离观察还是抓一条吃掉都只需要花费贡献分。协会里还有一些其他生物，比如埃尔斯就认识几个美杜莎和变形怪，他对前者的石化诅咒以及后者的变形能力很有兴趣，当然想要收录到囚龙谷里。可惜，这两个都是智慧生物，他们感觉到囚龙术的威胁后有可能会告发埃尔斯，而且协会也禁止买卖智慧生物，就没办法把他们买下来吃掉……
如不到万不得已，埃尔斯不会吃掉人形的智慧生物，但他也不排斥将自己降级为野兽，以纯粹自然法则代替社会法则。那句话失去人形、失去兽性就怎么样的话怎么说的来着？埃尔斯敲敲脑袋，发现自己有点想不起来。
“这水护精的脑子不够用，赶紧结束这里的工作就变回去吧！”
于是埃尔斯加快了行动速度。他先回去将星迫魔鱼已经被仪式结界击杀的好消息告诉岸上的伙伴，让他们在原地安心等待。随后他就拿上几个口袋返回湖底，尽可能搜刮战利品。到了那天晚上，埃尔斯结束了蓝眼湖中的探险活动，带着战利品回来，立刻解除变形法术——或者说耐心等待身体变回人类。
“等我完全变回来再吃饭。少吃这一两顿也饿不死我，我更不想伤到肠胃。”其实埃尔斯并不太饿，最多也就少吃一顿的感觉，绝不是波莉认为的两天都没吃东西了。“我估计还得两个小时才能完全变回人类，你们不用一直看着我，我没事儿。”
庞屠摸摸胡子，说道：“看你并不是因为你英俊，而是你的脸好像融化了。我没见过这景儿，挺好奇的。埃尔斯，你这变形怎么和其他人不一样？”
波莉也说：“我奶奶讲的故事里，变形都是噗的一声，冒团烟，然后就变好了。”
“噗就冒烟的那种大多是表面幻觉变形，只是有个样子，变不出实际能力来。比如这水护精，冒烟的变形也能看见鳃，但就是个摆设，下水之后无法呼吸。”埃尔斯说道：“越是复杂和直指本质的变形就越需要慢慢来。”
“不过你变成水护精的时候也挺快的，几分钟而已。”
几分钟还算快？不对，以囚龙术的复杂程度来说，几分钟算是很快了，全得益于埃尔斯在变形学派法术上的造诣和熟练，如果换成别人……不对，这法术没办法换成别人施展，同时也没有难度上相近的变形法术。只能换个角度说：埃尔斯施展同一个变形法术一定会比绝大多数人快。
但是自夸的话没必要真的说出来，心里明白就行。“几分钟就变成水护精主要因为我不在乎水护精，有些缺陷也无所谓；现在慢慢变回人类，那是因为我在乎人类这个原本的身体，可不想出错。另外给我拿个毯子来，一会儿我就裸着了。”
“遮遮掩掩，果然不可能是等比例放大。”庞屠递毯子的时候嘀嘀咕咕，恰好能让埃尔斯听见。
“我只是觉得冷！”埃尔斯拽过毯子，披在肩膀上——遮住下身只是顺便的。“有空就去清点一下战利品，数数有多少钱！还有，空间袋里的水弄干净了吗？”
“当然弄干净了。试了试，挺好用，我就交给波莉装东西了。”庞屠见埃尔斯遮得严实，撇嘴笑了笑，便去打开湿透了的袋子。这里面装着沉入湖底的试炼者小队的装备，埃尔斯挑拣一些状况相对良好的带回来。
总体来说，上一只试炼队伍挺穷的，金币不过三百，珍品就一个轻钢盾，其他东西零零碎碎，带上没大用，丢掉怪可惜，就看能卖多少钱了。
“就这些？”庞屠有点失望。虽然盾牌的手感和做工都很不错，但他并不用盾牌，而波莉双手持弓，更用不到盾牌。“埃尔斯，你用盾牌吗？”
“我没有多余的手拿盾牌了。”埃尔斯摇摇头，然后说道：“把东西交给杂货店的肯特卖掉，然后换成咱们需要的东西。波莉，你有什么想法没？”
半兽人希望多买点细绳，然后就是多带一套餐具、炊具，多富余一套野外生存工具出来。“如果可以的话要买双棉鞋。咱们下个岛去哪儿？是什么环境的？”
“还不确定，等回到镇子上买齐东西再看吧。”
重新变回人类身体的过程伴随着肌肉、脂肪的恢复，也有器官的转换与骨骼的变形。变得慢些确实能确保身体准确还原，但是内脏和骨骼在皮肉之下嘎嘎作响，五官移位唇齿再生等过程可一点都不舒服。疼、痒、酸、麻……多种感觉混合在一起，一波又一波毫无征兆地袭来。想要学好用好变形术，不稍微变态一点可不行。
两个小时之后，变形完成了，埃尔斯又是那个脂包肌的壮汉法师。他用湖水简单冲洗身体，擦干之后穿回衣服，终于可以坐在营火旁捧起饭碗吃热食。波莉熬了鱼肉粥，香料用得少所以压不住腥味，除此之外它足够好喝。
“这附近只有水里的鱼，陆地上没有猎物，所以只能用鱼肉与咱们的干粮做粥喝。”波莉把树枝掰断，塞进营火里，让火焰更温暖些。她说道：“星迫魔鱼没了，动物们应该会回归吧？”
埃尔斯点点头，然后道：“有时候真得佩服那些没智慧的动物，它们躲避危险的嗅觉确实很灵敏。行吧，这里不是什么好地方，我也吃饱了，咱们收拾一下这就出发，先回树屋营地再计划接下来的事！”
现在出发就要走夜路，波莉立刻想着去做两根火把。埃尔斯叫住她，拿住法杖稍微一晃，一团柔和的光驱走了黑暗。“有我在，黑不了。”埃尔斯的笑容让波莉很安心。
“但是波莉在黑暗中能看到东西，只是没有矮人看得仔细，唯一一个需要照亮的是人类……”庞屠哼哼两声，说道：“黑暗中的光亮会变成靶子，你可得加倍小心。”
埃尔斯有好几种回怼过去的思路，但是他现在没有与矮人玩游戏的心情。连续好几天使用水护精的身体，只能吃生鱼，还把星迫魔鱼的干尸作为食物，这让他身心俱疲。变回人类之后，身体会呈现出变形之前的样子，因此从外表上看不出他的疲劳。但这些疲劳不会消失，只会慢慢找回来，因此要趁现在早点回营地去。
他们带来的东西不多，而且本就做好了随时离开的准备，因此灭了火之后就上路了。埃尔斯晃了晃法杖，那散发着柔和光芒的光球就飞到他头顶上，一直照耀着队伍前进的方向。这条路之前走过一次，知道路上没有危险，回去的时候脚步便快了不少。他们从入夜出发，后半夜的时候已经回到了营地。波莉和庞屠简单检查一下营地的安全情况，埃尔斯倒头便睡。
这一觉直接睡到了傍晚，下一个黑夜已然蓄势待发。埃尔斯打着呵欠从树屋里出来，庞屠立刻把一杯热茶递了过来。“辛苦了。看你睡觉的样子就知道你够累的。波莉去检查陷阱了，饭就在锅里，我给你热热。”
“今天吃什么？”埃尔斯嗅了嗅。习惯了水护精的水下嗅觉，变回人类还有点不适应。
“还是鱼，不过这次有野葱和地姜，用油煎的，味道好多了。主食还是烤饼子，另外多了一把浆果当零食。以后咱有了空间袋，能够携带的食物种类就更多了。”庞屠调整营火，拿起煎锅为埃尔斯加热晚餐。“放在空间袋里的食物不会腐坏，对吗？”
“确实不会腐坏，所以才这么受欢迎。以前这东西只要有贡献分就可以换，像我师父他们就人手好几件。偏偏现在供不应求，有贡献分都换不到，只能从战利品里找。”
庞屠用木勺翻动煎鱼，让它两面都能受热。“嗨，空间袋虽好，却不能救命。那些试炼者不还是被星迫魔鱼杀掉了吗？埃尔斯，我最近一直在想，如果咱们遇到那个情况会怎么样？能不能活下来？”
“不知道、不好说、有难度。只要还活着，就会遇到各种各样的危险。这时的幸福就是知道会有什么样的危险，还知道该怎么做准备去应对它。如果遭遇突袭，情况必会很糟糕，谁也不能保证最后就能活下来。”
“或许这就是试炼吧……”庞屠笑了笑，看鱼好了就给埃尔斯端过去。
试炼两个字提醒了埃尔斯。红河镇这个殖民岛不该有试炼任务，之前遇到的骑士是试炼队伍，被星迫魔鱼杀死的也是试炼队伍，他们怎么都在这里做任务？尤其是星迫魔鱼这一队，他们接下了镇民发布的调查异常现象任务，这本身就很奇怪。要知道镇民的任务与试炼定路仪标出来的试炼任务是两回事，镇民并没有发现和发布试炼任务的能力。而且“调查异常现象”是个很宽泛的任务目标，耗时长，而且一般报酬也不好，对试炼队伍没什么吸引力。
“不过那队人挺穷的，或许想赚点轻松的钱？”埃尔斯实在想不出所以然。另外，煎鱼、饼子、热茶和浆果真好吃。
波莉在天黑之前回来，她的肩膀上扛着一头剥去内脏的白尾鹿，洋溢的笑容里满是自豪。这鹿被她直接射穿了心脏，那颗多了两个洞的鹿心和肝脏、肾球等还都在空间袋里。埃尔斯竖起大拇指，夸奖了波莉的好箭术，然后提议他们在树屋营地再休息两天。施法之后需要补充营养与充分休息，有这头一百多斤的鹿这两天也不需要再打猎了。
“下次别把新鲜屠宰的东西放进空间袋。虽然不会腐坏，但是血会流动，你还得用手专门把它弄出来。”埃尔斯终于有空给波莉讲解空间袋的使用诀窍，不仅包括什么东西适合放进去、放入内部的东西如何摆放与整理，还包括在战斗中如何发挥空间袋的能力。这最后一部分知识由法师协会总结，也算是一种“武技”，外人很少知道。
既然有了新鲜猎物，那么就该有加餐！埃尔斯说自己很需要脂肪，于是波莉先把鹿舌切下来，刷洗干净。同样很有油脂的还有肾脏，羊、牛、鹿的肾脏往往会被油脂包裹，是深受猎人喜爱的食物。
在野外也没法太讲究，简单去掉腰骚——肾脏里面白色的部分——冲洗干净之后，与切开的鹿舌、鹿心都丢进冷水焯一下，水开之后去掉浮沫。内脏容易熟，一定要尽快捞出来，控干水，然后油煎。
自从有了熊脂之后，油煎便成了野外烹饪的不二选择。油脂和碳水能最直接地补充身体活动所消耗的热量，想要维持身体储备能量的水平就不能缺了它们。熊在冬眠时就靠这一身脂肪活着，已经在无数个寒冬证明了自己的实力，因此熊脂肪炼出来的油对野外冒险者来说就是顶级。
哪怕用这油煎野菜叶子，也能补充能量消耗。
先用蒜片给油脂带上底味，再把切成片的鹿心、鹿肾、鹿舌放进去，两面煎熟之后稍稍撒盐，而鹿肝和鹿的胸口肉就在另一只锅里炖着。波莉手脚麻利，煎好一锅就用筷子夹到埃尔斯盘子里，立刻就做下一锅。他们三个人基本按照“埃尔斯一锅、庞屠一锅；埃尔斯一锅，波莉一锅”的顺序烹饪，三个人也不具体定量，吃到吃不动再说。
“给我两根野葱。”埃尔斯擦去上面的泥土，直接塞进嘴里嘎吱嘎吱咀嚼，这东西可以有效解腻，其微辛辣的味道也能大大增进食欲。蓝眼湖周围的山里有很多好东西，只要善于发现并能够利用，在这里生存下去不成问题。在埃尔斯睡觉的时候，波莉出去还搞了一些野菜，休息这两天正好全都拿来吃。
没能力照顾好自己的人，就没有能力探索世界树群岛。
埃尔斯觉得，带波莉来，简直太聪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