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安静
林四娘撑着伞走在路上，淅淅沥沥的雨砸在伞面上，靴子踩到小水洼，溅起一片水花，脏兮兮的水溅到她的工装，洇湿一小块地方。
这是个偏远的行星，环绕着整个行星的交通轨道大部分都老化了，只有极少几辆运输车还在上面缓慢地行进着，像血管脉络一样把从港口卸下来的物资运送到零星分散的城市，让这个行星苟延残喘地维持着生机。
林四娘停住脚步，站在原地，她抬头看向半空。
那一直在哐啷作响的运输车卡在轨道，运输车引擎短暂挣扎几下之后，带着车上的物资轰然从高空中掉下来。
老化的零件在半空中解散，跟着雨水一起往下砸。
它们叮铃哐啷地砸在地上，本就老化的零件在这场冲击之后，散成碎片，凌乱地溅射开来。
其中一小片金属片带着锋利的边缘划过林四娘的小腿，外面的工装顿时割开一道口子，带着凉意的雨水从口子里面灌进来。
她立在原地，看着这辆运输车解体。
原本安静的街道渐渐热闹起来，不少人从其它地方赶过来，不顾上面摇摇欲坠的老化轨道，扑到那些混着雨水的物资上。
他们拿着袋子，疯狂地装着那些要花大价钱买的粮食器械。
他们表情狰狞，互相推搡着，抢过对方手里的东西。
她站在一边看着这一幕，忽然有所感地抬头看，上面的轨道终于撑不住了，连接处崩裂，往下面自由落体。
底下的人除了几个感受到了危机，及时躲让，其他人都还在争执着手上的东西。
轰——
坚硬的轨道砸下，还没离开的人都被这根硕大的钢铁压倒，底下传来痛苦的呼叫声，血水混着雨水往低洼的地方流动。
雨下的越来越大，没被波及的人愣了几秒后，再次上前抢夺他们手里的物资。
这些还没被污染到，可别被弄脏了。
林四娘冷淡地看着这些人的动作，扯了下嘴角。
不愧是那些人管理的行星。
她绕开这些人，继续走自己的路。
那些人看到她这么干净整洁的衣服，犹豫几下，想上前抢人，但触及到她高挑的身高以及若隐若现的肌肉，还是退缩了。
“一个娘们，长那么多肌肉干什么！诶！别抢我的……”
“脸蛋还不错，要是能享受享受就好了……”
林四娘隔着雨帘回头看了眼刚刚说话的几人，轻声低喃，“嘴巴真臭啊……”
那几个人似乎被什么东西蛰了，整个人一僵，紧接着倒在地上捂着自己的脑袋痛苦地打滚。
其他人见到他们的样子，都上前夺过掉在地上的袋子，逃之夭夭。
等到他们头痛缓过来，周围都已经没几个人了。
“呸！谁搞我？”其中嘴边有颗黑痣的男人捂着自己的头东张西望，但现场除了还在地上躺着呼痛的两个男人，就只剩下不远处撑伞站着的林四娘。
“小皮娘们，是不是你干的？！”
他似乎忘了刚刚的痛苦，怒气上头握着拳就往她那边冲过去。
林四娘看着他越来越近，他眼底的那个色意丝毫不掩饰，似乎认定了待会她就会被他打趴下，好让他做些什么。
她冷笑一声，没有跟刚才一样用精神力压制这个男人，她干脆利落地一脚踹在这个男人肚子上。
本就是虚张声势的男人被这强有力的一脚踹倒，原本还隐隐作痛的脑袋这时候反应过来了。
他看着依然撑伞站立在不远处的女人，暗地里呸了声，倒楣！
他知道自己打不过，于是就倒在地上捂着自己的肚子装痛不起来。
林四娘看着他这窝囊样子，扯了下嘴角。
她缓步上前，空着的那只手在工装上抽出一把小刀。
地上那个男人见到她的动作，瞳孔缩了下，顾不上别的，赶紧爬起来逃跑。
但还没跑出去几步，一柄锋利的小刀就贯穿了他的脖子，鲜血迸溅出来。
“你……”
他抬手捂着自己的脖子，惊恐地看着上面的鲜血，僵硬地回头看了眼撑伞的女人，最后倒在地上，雨水冷冷地砸到他的脸上。
运输车那边除了已经死去的人，原本还在呼痛的两个男人在见到她拿出来小刀之后就跑走了。
林四娘等了一会，才走上前，把小刀从他的脖子上取下来。
“还是这样安静多了。”
刀上的血迹被那些雨水冲刷掉，锋利的刀面反射着她冷淡的面容。
她把小刀收回到自己的工装，踢了脚地上带着惊恐表情但没了声息的男人，“呵。”
伞面一转，水珠顺着切线往外甩，她继续走自己的路。
老旧的清洁机器人缓慢地跟她擦肩而过，滚轮发出咕噜咕噜的响声，一卡一顿地行进。
清洁机器人没事的时候一般待在垃圾站里充能，顺便收拾从各处清理来的垃圾。
这个行星垃圾站很落后，处理的速度比不上垃圾堆积的速度，远远都能闻到那股各种东西发酵的味道。
雨水混着那些脏污的水缓慢地离开垃圾站范围，浓烈的气味侵袭着人的嗅觉。
林四娘微微皱眉，脚步加快了几分。
垃圾站上堆积的垃圾成了小山，占了着条小路的大半位置。
也不是非要走这条路，她停了脚步。
她转身，打算往回走。
老旧的清洁机器人那巨大的钳子夹着刚刚死去的那个男人往这边走。
早就设定好的程序让它无法把整一具尸体放到自己狭小的收纳箱里，所以就把男人分割成上下两份，一份放到自己的收纳箱里，一份夹在钳子上。
夹在钳子上的那部分正好是那个男人的上半身，长长的肠子一头连接在半截身子上，一头拖曳在地上，肠里面的东西从破了的地方流出，脏污一地。
她撑着伞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一幕。
这个行星杀人没人管她是知道的，但清洁机器人居然能直接处理死人，这点她是没想到的。
清洁机器人并不知道这里还有一个人类在观察这它的动作，依然勤勤恳恳地把手上和收纳箱里的杂物放到垃圾站。
欣赏了一会这个机器人的工作之后，她也有点无聊了，抬步就打算离开了。
突然，一只手目标明确地抓上她的脚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