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代行者锚点
伦底纽姆堡郊外，一座偏远的小村庄内。
容貌苍老的卡佩教士，正佝偻着他消瘦的身躯，缓慢走在满是泥泞的小路上。
昨夜下了一场小雨，让这乡间小道变得格外难行。
卡佩教士虽是小心翼翼，但还是难免被积水坑和污泥弄脏了他的粗麻教袍。
好在年迈的他并不在意，只是一步一个脚印，朝着自己那所小小的教所走去。
“卡佩教士，您好！”
“您好，索拉先生！”
迎着对面农夫的问候，教士回了一个和善的微笑。
“卡佩老头，小心水坑哦……”
看着一群小孩子结伴跑过身边，年迈的教士笑得脸上都挤出了褶子。
“小家伙们，晚上记得来上课哦！”
“知道了，老头～～”
听着孩子们明显敷衍的声音，老头无奈地摇了摇头，转过身，继续朝着前方走去。
在乡下地方就是这样，农户家的孩子，几乎都不明白知识的重要。
每日里除了帮助家里干活，就是胡乱撒欢。
导致他在夜间举办的免费识字班，总是只有那么一两个学生。
来伦底纽姆堡都快四十年了，能够学完全部课程的，加起来也才不过十个。
唉…像丕平那样懂事的学生，属实难遇啊……
卡佩教士一脚深，一脚浅，终于来到了自己教所门前。
在他面前，是一座用石头垒就的小房子，外形制式虽然符合了万神教的最低要求。
但仅仅只有一间房的布局…也实在是太寒酸了些。
不过这也没办法。
谁叫“中世之战”的时候，教会压错宝，站到了红龙王室的对立面呢？
能在王都范围内保留下这么一栋教所，也算是不错了欸……
卡佩教士没有着急推门，而是仔细地看了眼门缝。
在那里，正飘荡着一根属于教士本人的花白头发。
位置、长短，都和他离开时一模一样。
老头在这里待了四十年，早就养成了晨间散步的习惯，为了不让人发现自己的得意弟子秘密来访。
他特意像往常一样出去溜达了一圈，表现得和平时没有不同。
此时看到自己做的记号丝毫没有发生改变，卡佩教士才不着痕迹地吐出了一口气。
很好，没人来打扰过自己那位客人！
随即，老头一推门…走了进去。
“教父…您回来了。”
昏暗狭窄的房间内，英俊阳光的丕平正坐在角落里的一张木椅上。
仿佛是不适应突然蹿入的明亮光线，他本能地眯了眯眼睛。
见到丕平的反应，卡佩老头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怎么…锚点之眼不好用吗？”
“也不是。”丕平闻言微微甩了甩头，“那家伙跑起来太快了，我头晕。”
“呵呵，夏亚是最初的代行者锚点…确实存在不少毛病，使用起来有些副作用也很正常……”
说到这里，老头停了下来，看了眼自己弟子的脸色。
见他没有任何反应，才继续说了下去。
“你的家族…根据典籍上的记载，开启了神祭仪式，当初设计骗上山的那十几个人，就成了这么一个……”
“就这么随随便便地甩了出来，也算是舍得下血本了。”
“哼！”老头那番揶揄传入丕平耳中，终究激出了他的情绪，“他们不过是为了教宗之位而投资罢了……”
“说到底，他们早就忘记了众神的教诲！”
“这样的家族…我可不稀罕。”
“那可不行。”点燃壁炉里的木材，卡佩转身看着丕平，“罗斯柴尔这个姓氏的力量…还是很重要的。”
“我明白的，教父。”
看着背对着炉火，面孔一片漆黑的老头，丕平沉稳地点了点头。
“我会好好利用这股力量，来将神谕中的启示…变为现实的。”
这就对了！
卡佩欣慰地连连点头。
自己这位弟子，终究是有大局观的。
“所以这次你就故意通过卡尔，把夏亚塞给了那些人？”
“嗯…那个傻大个脑子不太灵光，也就适合打打杀杀……”
“而且借用他的眼睛，我可以第一时间看到现场的情况，有利于下一步计划的展开。”
“嗞嗞……”
再加一条，还可以借机摆脱家族安排在你身边的夏亚…对吧？
卡佩教士转身蹲下，拿起一根的火撬一阵摆弄，控制着壁炉里的火势。
那蜷成一团的痩小身躯，从后面看过去就像是一只癞毛猴子。
“说说看…你的计划。”
“如您所愿，我的教父。”虽然对方不可能看得见，但丕平还是特意挺直上身，神情严肃地抚胸致意，“首先……”
“教父您从小就告诉我，要想恢复盎格兰尼亚教区的昔日荣光，并且有效掌控三岛之国的强大国力…从底层着手是不可行的。”
“所以你就把卡尔那个家伙给抛出去了？”
“是的，在他给我献计的那一刻，我就做好了打算……”
“走私什么的我并不在乎，就连能否顺势构陷布列顿商会，也都不是最重要的。”
“呵呵，让我猜一猜，你这样做…是为了图谋那些高级贵族？
“对！掌握他们走私的罪证，我就拥有了打通王国上层贵族的钥匙！”
“卡尔那边…你是打算让他扛下全部罪名？”
丕平站起身，来到他的教父身边蹲下，一起看着肆意扭曲的火焰。
“他的嫡子和两个藏在外边的私生子，眼下都在我手里…要他怎么做，他就只能怎么做。”
“这样一来，你既掌握了想要的证据，又能对那些家伙示好。”
“是的，我会挑选合适的机会明牌，好让那几位贵族…重新拾起对众神的信仰。”
“如此算下来，牺牲一个在城卫军任职的男爵，确实也不亏了。”
“呵呵…”闻言，丕平笑得两个肩头一阵耸动，“何止是不亏，是大赚特赚了啊，教父！”
“嗯，你说得对。”卡佩老头停顿片刻，思索一番后继续问道：“但这样说起来，你岂不是从一开始就不看好走私会成功？”
闻言，丕平用沉默表达了确认。
看见自家弟子这副扭捏的模样，老头会意的笑了起来。
“你之所以会有这样的判断，也是因为你说的那个什么…肖恩？”
“你对他就这么有信心？”
听到教父问询，一瞬间。
一个柔美少年那略微单薄的身影，便随即浮现在丕平脑海中。
下一秒。
尽管不情不愿，他还是艰难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