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不错的收获
远处的天空一点点暗下来,泥滩上的渔民们都纷纷收工回家,拖着疲惫的步伐慢慢往岸边走。
陈有鱼弯着腰,身子微微前倾,锄头一下下落进湿泥里,发出“嗒、嗒”的闷响声。
今天运气还算不错,江小海挖到了一个大八爪鱼,把人家带到海边,至少没让人家空手而归。
没一会儿功夫,陈有鱼就挖了五六个蚬子,这泥滩上指甲盖大小的小蚬子特别多,他寻思着再挖一些,晚上回去煮粥正好。
锄头翻开一层湿泥,陈有鱼忽然觉得锄头好像砸到了什么,泥浆一下子溅了起来。
“扑通”一声,泥水乱飞中,一条粗壮的触须猛地弹了一下,转瞬又钻进了浑浊的泥里。
“哟呵!大货!”看到这动静,陈有鱼心里一阵窃喜,这显然又是一条大八爪鱼。
他赶紧弯下腰,手直接探入那黏糊糊的泥里,手指一捏,滑溜溜的触感让他心中大喜。他用力一扯,一只大八爪鱼“咕噜”一声被扯了出来。
八爪鱼在他手里挣扎,那又滑又湿的触感让他觉得手都快抓不住了。
这时,他瞅见泥里还有动静,另一只手一伸,又是一阵软乎乎的触感,他用力一拉,又是一条大八爪鱼被捞了上来!
“哈哈,这是一对的!”
陈有鱼笑得嘴都合不拢了,两只大八爪鱼在手里扭来扭去,力道惊人,拼命挥舞着触须想逃脱,可还是被他这双铁钳似的手死死抓住。
分量沉甸甸的,看样子每只起码有两斤重,绝对是大货。
他把手上的泥水往地上一甩,“啪”地一声,把两只八爪鱼一并丢进了铁皮桶。
“厉害啊,鱼哥,咱今天真是撞大运了!”
远处的江小海正挖得起劲,抬头看到这番景象,忍不住喊了一声,语气中透着激动。
此刻他也没闲着,居然翻到了一窝大蚬子,每只都有半个拳头大,五六个一堆地扔进桶里,“哗啦”作响。
刚刚已经走远的那爷俩,也听到了身后的惊呼声,耳朵一下子竖了起来。
老人眼神一沉,闷哼一声,步子又迈快了几分,还不忘回头低声训斥中年人:“你看看你翻的,都是什么玩意儿?用点心!让别人捡了大便宜!”
中年人一听,更是憋屈,朝陈有鱼和江小海那边瞄了一眼,眉头皱成了一团。他刚才可是把那片泥滩翻了个底朝天,可什么也没挖到。
眼看老人走远了,他赶紧挑起桶,快步跟了上去。
陈有鱼又在泥滩上忙活了一会儿,捞了几十个蚬子。眼看着潮水开始涨,没法再待,两人只好把工具收拾好,朝岸上走去。
路过一排排低矮的土坯小院,陈有鱼扛着锄头,带着江小海往家赶。
江小海这小子一路上眼睛就没离开过手里的两个铁皮桶,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脸上的喜悦都快要溢出来了。
陈有鱼瞧见他的傻样子,也忍不住笑了:不就是运气好,捞了几条大货吗,这小子怎么就跟中了头彩似的。
两人走累了,放下锄头和桶歇了会儿脚,正巧经过邻居陈旺家的门口。
陈旺光着膀子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个葫芦瓢,正往身上泼水。一见两人过来,他立马站直身子,满脸热情地用他的大嗓门喊道:“哟,你俩去得这么晚,有没有捞到什么好货?”
“嘿嘿,还行,捡了点儿小东西。”陈有鱼笑了笑,随口应了一句,顺便朝陈旺屋里瞅了一眼,见烟囱正冒着烟,便问道:“嫂子今天这么早就做饭了?”
陈旺把葫芦瓢往旁边一放,凑过来咧嘴笑道:“不早不早!来来,让我瞧瞧你们捞了啥宝贝。”
两人把铁皮桶往地上一放,陈旺探头一看,眼神瞬间就黏在桶里不肯离开,满眼掩不住的惊讶和羡慕。
其中一桶里,肥嘟嘟的大八爪鱼正悠哉地蠕动着,底下还堆满了亮晶晶的大蚬子。另一桶更是吓人,两条大八爪鱼,墨黑的触须翻卷不止,底下还躺着一条灰斑海鳝,差不多也有一斤重,身上的灰褐色斑点还泛着亮光。
“哟!好运气啊!”陈旺瞪大了眼,忍不住惊呼。
最近海货收购价,一斤八爪鱼大约1到2元,比普通鱼类高一些,毕竟章鱼是稀罕货,而且不像海鱼那样好捕捉。而海鳝的价格稍微低一些,在0.8到1.5元一斤。
八斤八爪鱼,再加上一斤海鳝,这一趟下来,光卖这些八爪鱼就能赚10到12元左右。
这在村里可不算小钱了。
小城市工厂里的普通职工,一个月的收入也就50到70元左右。
他在滩涂上忙活了半天,捞上来的不过是几只小螃蟹、小蛤蜊和几颗蚬子,不值什么钱,只能勉强凑合着填一顿肚子。
可这俩小子倒好,去得晚不说,收获还比他好,让他心里不免有些不平衡。
陈旺的媳妇柳慧珍听见外面的动静,赶紧从屋里冲出来,目光一下子就锁定了那两个铁皮桶。她一边用围裙擦着还没干透的手,一边围着装海货的木桶转来转去,满眼放光。
“这些真是你们从泥巴里挖出来的?”她微微张着嘴,惊得都合不拢。
见陈有鱼点头确认,柳嫂子立马开启了唠叨模式,嘴里不停地追问,在哪个位置抓的啊,怎么抓的啊。无奈之下,陈有鱼只能随口敷衍一句:“滩涂呗。”可她显然不信。
陈有鱼和这对老邻居唠嗑了一会儿后,便与江小海分开,自己回到自家院门前,看到挂着的那把老铜锁,他愣了愣,才想起脖子上挂着的钥匙,赶紧从衣服里掏出来,打开门锁,推门进去。
院子里冷冷清清,内屋也锁着,连个人影都没有,他妈估计在自家的停船位,等着他爸收船吧。
想到今天的鱼获,他心里不禁有些好奇,不过估摸着情况也不会太乐观。
毕竟他老爸总是念叨,“就这点鱼,还不够油费的。”这句抱怨早就在他脑子里打了结,都成忘不掉的诅咒了属于是。
陈有鱼推开厨房的门,走到米缸旁,拿起圆形木板盖子,往里一瞅,发现米缸里只剩下一层薄薄的米,不禁皱了皱眉头。平时家里的做饭是他妈的事,村里的日子清贫,晚饭通常就是一碗熬得稀稀的粥,配上几片腌得咸咸的海菜或者晒干的咸鱼。
可今天不一样,他心想,既然老天爷赏了他一条海鳝,总得给自己开个荤,好好整一顿。
蹲下身子,陈有鱼小心地从铁皮桶里捞出那条海鳝。这小东西可不老实,把两条八爪鱼都咬出了几个伤口。
轻轻把它放到砧板上,这时海鳝还在不停扭动,陈有鱼找准时机,菜刀一挥,“嚓”地一下,海鳝顿时安静了,细长的身子静静摊开在砧板上。
然后,他开始开膛破肚,将海鳝切成一段一段的块。虽然他已经是个年近五十的小青年了,但这么多年的单身生活,也练出了一手不太正宗的厨艺。
可惜现在手头没什么调料,只有油和盐,不然还真能整出一顿好的。他洗好锅,放了两筒米下去,然后将切好的鳝肉和洗干净的小蚬子一同放入。
灶边堆着些干柴,他顺手抓了几根塞进灶膛,火柴一划,“噌”地一声,火苗就窜了起来,灶膛瞬间亮堂了起来。
锅里不一会儿就咕嘟咕嘟冒起泡来,热气升腾,米粥的香味慢慢飘散开来。
天色渐暗,屋里点起了煤油灯。这时,院外才传来阵阵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