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4.刺客经纪人
“山君！等等我啊山君……”
身后传来的细细的喊声，好像是女孩似的。
转身看去，是个用发箍固定着乱糟糟的中长发的少年人。
看那样子，恐怕几个月没洗过身子，有点让人膈应。
“停～有话就在那说。”
韩山还是忍住没有用刀鞘把这脏猴子击飞出去。
他感觉此人有些眼熟，但想不起来是谁。
“您不认识我了，我是那个……”
少年似乎也觉得不好形容自己和韩山相识的情形，只能用手胡乱比划。
“反正，您当初救了我，但不让我报答你。而且看我家人都不在了，无依无靠，您还送了我一把刀呢！”
他胆大包天的挥了挥手里的短刀，如果是寻常人在他面前动刀，此时已经倒下了，不过韩山这次没有动手，因为这把短刀他认识。
“是你啊，没想到居然还没死。”
韩山不是真的没情商，只是他真的很惊讶。
眼前男孩那张长着青春痘的青色面孔把他的记忆带回一年前。
那是在他最初做刺客的时候，接了个仇杀任务。
任务报酬很低，是个村子的乡亲们，在被土匪屠村后，幸存的人凑了全部身家找到了刺客组织。
对于这种凡人之间的恩怨，大刺客们都是看不上的，但韩山这种新人心里还是不能摆脱廉价的正义感，所以接了这个任务。
当他去杀那个土匪头子时，那家伙正在抢另一个村子，话说这家伙也正是的，非要竭泽而渔，抢钱抢粮就够了，杀人干嘛。
反正韩山到的时候，村子已经没活人了。
韩山也没讲武德，直接从暗中暴起，先一刀解决掉了土匪头子。
剩下的土匪虽然人多，但都是出手没什么章法的普通人，好歹韩山和柒学了好几年，打他们还是轻轻松松。
而他要离开时，一个村里的小童居然从茅厕的粪坑里爬了出来。
这未尝不是个逃生的办法，但那些更强点的大人们却没有一个能这么果决的往里跳。
“大哥哥，我不想死……”
小孩的眼里已经没有泪水了，只剩下坚毅。
因此，韩山的没有为了隐藏自己刺客的行踪杀人灭口，反而留下一把短刀给那小子，让他去拿着刀自己掌握自己的命运。
当时他的想法很简单，让这小孩死在一个有盼头的日子里。
从一开始他就没想着这样的孩子能活下去，毕竟这么残酷的世界，普通人又如何能掌握自己的命运呢，金钱、武学、科技是这个世界的人们能够被视作人的不可或缺的东西，否则，就只能被称为刍狗了。
可这个小孩现在好好的站在自己眼前，看起来还生活的不错，健康的长大了很多。
虽然只是萍水相逢，但此刻韩山还是有的感慨，从这个小孩身上，他似乎看到了一点点希望。
是啊，这个世道也不是完全没有希望了嘛，小孩子还能活下来并长大。
韩山突然感觉有点想玩一个养成游戏，想在这个垃圾的世界上，呵护一个还没有彻底变成他的那些长辈那样的烂人的孩子，让他变成不一样的大人。
不过在此之前，他还要确认这小子没有变成烂人。
“你去当刺客了？”
“是！”
男孩很激动，又能见到恩人是一个幸运。
“排名多少？”
“七千七百六十八！”
韩山心里轻松了些，这个排名只能算是刺客组织里最底层的那一群人，接的任务很少，也很简单。
这就证明，还不算沾了太多的血。
“你这么弱，怎么做到刺杀别人的？恐怕一个普通农夫都对付不了吧。”
这是最后一个问题，他需要知道这个小孩在这一年掌握了什么技能。
“大人，我要是不拿这把匕首，你看我像个刺客还是像个灾民呢？”
他的脸上洋溢着开心的笑容，丝毫没有一点刺客杀气。
“其实一开始我也没想着能当上刺客这么厉害的职业，我藏起来您给我的刀，捡了个破碗沿着路走着。
碰到年纪大的男女，就喊爷爷奶奶，看着年轻点的就喊叔叔婶婶，一路喊一路要饭，活了些日子。
可越走地界越穷，要不到饭了，我就饿倒了，看着天一点点感受自己身体变凉。
我想着，就这么死了也没事，饿死难受，可起码能结束活着的苦了。
可是，山君不知道吧，我当时其实也不知道。原来有镇子里的人专门拣我们这种饿死鬼，带到肉铺里，叫作仔猪……
但哪怕他们捡走我的时候，我都没反抗，我以为会先一刀抹了我的脖子，那样子比饿死舒服，挺好。
可他们千不该万不该活活的分尸。
我看着屠刀朝我伸过来，我怕了，我拿出刀胡乱划着，抹掉了那屠夫的脖子，又趁着其他人喝醉了，全都抹掉脖子那之后，我感觉杀人也不难，就试着到城里加入了刺客组织。
一路上还是乞讨，乞讨乞讨着遇到了任务目标，就边乞讨边偷袭，得手了不少，虽然钱不多，也能填饱肚子了。
嘻嘻，山君，其实虽然都是刺客，但我感觉和山君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我是个苟且偷生的刺客，没有山君那么帅，纵横江湖，随心所欲。”
男孩脸上除了喜悦，又多了些崇拜之色。
他的话并没有让韩山感到震惊或者怜悯，毕竟这一年他见过比这更离谱的事情。
乱世下，人相食很正常，这种卖人肉的算是不错的了，就是亲口吃掉爹娘兄弟的也不少。
不过他的答案让韩山还算满意，虽然杀人了，但还是为了最初的生存而杀人，证明心里还干净，没有染上什么变态杀人欲望。
“以后不许杀人了！”
“好！但我吃什么呀？”
“拿着，到城里以后自己去吃饭，然后来刺客大厅找我，之后的事我们之后再说。”
韩山头也不回的走在前面，身后的男孩经过初始的惊讶与欣喜后，面色恢复如常，拼尽全力跟上韩山的步伐。
“山君是要收留我吗？”
“不是！”
“那是要把我煮了吃掉？”
“不是！”
“我听道上传闻，山君这一年灭门抄家的事干的可真不少，大家都说您是个怪人，没人认识您，只知道您是个活阎王，都能止小儿夜啼了……”
………
这小孩好像是看出我的心思，越发的猖狂起来。
韩山也没在意，正如小孩说的，他这一年光顾着杀人赚钱提升实力了，确实少了和社会的联系。
如果要在刺客的行业里掌握更多的力量，确实需要一个负责联络刺客组织、处理任务提交和接收的人。
这就像一个经纪人一样的位置，需要一个能放心的下的人。
扫了眼身后的男孩，韩山感觉他不错。
至于为什么呢？
够聪明！
在这种时候说这些话，韩山一开始认为在闲聊，但刚才的想到这些事情后，发现，未尝没有可能是男孩的有意为之呢？
韩山不生气，小人物的处心积虑也不过是基于他的真实需求，他并不反对毛遂自荐。
“嗯，那你以后就帮我宣传宣传吧，让大家知道我是个怎样“正义”的刺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