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生死一线

扑通一声，韦家新顺着排污管口坠入了砖窑厂外那条恶臭不堪的河流中。这时的河水已经融冰但仍然刺骨，水里泛着腥臭，黏稠得仿佛能凝固时间，即便是南方长大且水性极佳的他，也被这刺鼻的气味呛得几乎窒息，仿佛四肢也无法动弹，河水比他预想的要深邃许多，冰冷、浑浊且黏稠，如同一只无形的巨手，紧紧裹挟着他的身体。

在冰冷而黏稠的河水中，韦家新仿佛被卷入了一个无尽的噩梦。河水的恶臭刺激着他的感官，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吞噬他的生命。他的身体随着水流起伏，每一次下沉都让他感到死神正悄然逼近。目光所关注之处，只有那预先丢下的、由绳子串联漂浮着的塑料瓶，那是他唯一的希望。然而，河水的浑浊与黏稠仿佛化作了一只来自地狱的恶魔，无情地拖拽着他，每一次划动手臂都显得那么无力。

恐惧如潮水般汹涌而至，将他紧紧包围。他的眼前逐渐模糊，意识开始涣散，耳边回荡着水流声和自己的喘息声。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耗尽他最后的力气，而浑浊黏稠的河水却无情地挤压着他的胸膛，让他感到窒息。他的眼前逐渐暗淡，一切都变得模糊不清。

就在他缓缓沉入水中的过程中，水中的黏稠度竟意外地降低了几分。突然，他的手被一根粗糙的绳子缠绕住，一股微弱的牵引力从绳子的另一端传来，那微弱的浮力宛如生命之光，瞬间点燃了他心中的求生之火。尽管有一刻他几乎要放弃，内心的恐惧与疲惫交织成一张无形的网，差点将他一网打尽，但逃离的信念如同烈火，焚烧着他的每一寸意志，告诉他不能放弃，必须坚持。

他拼尽全力，扯住绳子，同时双腿猛地连蹬数下，那股强大的力量似乎来自灵魂深处。原来，这根绳子正是连接着他之前收集的那些塑料瓶的。虽然这些塑料瓶远不及救生圈那般可靠，但对于从小在河水边嬉戏长大的他来说，几个瓶子提供这份浮力足以让他暂时稳住身形。他心中暗自庆幸，仿佛听见了命运的低语：“天不亡我啊！”

随着河水的流动，水质渐渐变得没有那么浑浊，黏稠感也减轻了许多。韦家新紧紧抱住那几个塑料瓶，它们成了他唯一的生存依靠。他用脚不停蹬水，利用河流的力量，拼命向对岸游去。此刻，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逃出去，摆脱这一切。河流成了他的救命机会，也是他逃离困境的唯一路径。

他奋力向前，每一次划水都充满了对自由的渴望和对生命的珍视。终于，在不知疲倦的努力下，他满身疲惫地踏上了对岸那片充满希望的土地。从无尽的噩梦中挣脱出来，韦家新重新找回了生命的掌控权，这一刻，他深刻体会到了生存的不易与生命的珍贵。

一上岸，韦家新没有任何犹豫，立即开始了他的下一步计划，他首先找出贴身藏好的五十元，同时将包裹着塑料袋的干燥衣物拿出换上并将现金放好，跟着他又用塑料袋将湿透的衣物装好，接着他开始了狂奔，直到他跑到一个岔路口，他先沿着河流的下游跑了100多米，然后将手中的塑料袋和湿透的衣物零散丢弃在路旁，接着他又调头跑回到另一条路上，这是他一早就计划好的逃跑策略，他要通过丢弃的衣物来误导追踪他的人，为他的下一步逃亡争取时间，丢完衣物后，他朝着另外一条路不停地开始狂奔，他知道必须迅速找到藏身的地方，才能安全躲避黑砖窑厂人的追捕。

他沿着空旷的乡村道路不停地奔跑。没过多久，前方一辆大货车迎面驶来。他迅速躲到路边，利用树木作为掩护藏好。当货车经过他面前时，他透过藏身之处的缝隙，看到砖窑厂里的几个看守手持铁锹和木棍，站在货车的后斗上。货车如同发疯一般，急速驶向河的下游方向。韦家新心里明白，他们很快就会发现他用来误导追踪方向的衣物。他并没有按照正常人思维的逃亡路线顺流而下，而是选择了另外的方向逃跑。虽然这样做存在一定的危险性，但他深知，孤身一人的他，无论如何也跑不过四个轮子的汽车。因此，他必须出其不意，才能逃脱追捕。在追踪人失去追踪目标的一段时间内，他应该是安全的。想到这里，他不禁加快了逃跑的脚步。

他沿着蜿蜒的乡村小道不停地奔跑，身心俱疲，饥饿如影随形，但夜色已深，四周一片漆黑，迫使他不敢有丝毫懈怠。终于，前方隐约透出了几点灯火，预示着村庄的临近。他心中一喜，加快了脚步，悄无声息地接近了村边的一家小卖部。透过布满灰尘的窗户，他窥见店内一位身材微胖的大姐正坐在屋里，手中忙着编织毛线活，身旁是一个简陋的柜台、一个煤炉和几个打开盖了的蒸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