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楔子

淮湖镇有一大十年未解之逸闻趣事。

说是逸闻趣事，还不如用八卦形容来得恰当，八卦的主角是乔、翟两户人家。每年仲夏，上京来此避暑的人们无一不对乔、翟两家的恩怨感兴趣。但主人公未聚齐于此，当地百姓也弄不清其中缘由。

原说乔、翟两家官运亨通，姜老爷子、乔老爷子祖辈上就有情谊，关系极好，两人长大后文成的文成、武就的武就，说好一起保家卫国、干出一番大事来，还将宅府修在了一起。两人没入朝为官前，常聚淮湖亭上探讨时事、于淮湖镇上帮助鳏寡孤独这类人，在外人看来，那是极其令人羡慕的缘分和情谊。

但戏文里总说，殷勤更多是假意，人心道不明白。

入朝为官后，乔老爷子一身本领，为国驰骋沙场，曾官至光禄大夫，当了十三年，却在泗水战事后，突然请辞回乡，含饴弄孙。一回来，便将自家挨着翟家的大门连夜撤下，改换西大门。儿子那辈由于是独子，过分宠爱，不甚出彩，回来便是举家搬迁。

而翟老爷子曾官至廷尉，释得家国大法、断得清浊罪罚，在朝十八载颇有威望。不过，上月翟老爷子触怒龙颜，被罚了板子、革了官，如今快要回乡了。

算算日子，这两日便要到了。

知晓此事，这段时间当地人都盯着乔家近几日的动作，生怕错过了什么大事。

观察了几日，乔家依旧如往常一样：只有乔老爷子的独子乔岭日日出门，早晨起来去武馆教习，晌午回府后一下午都不出门，傍晚又去武馆练武。乔老爷子最多天气好时，会带自家小孙子俊哥儿和孙女乔玉珠在镇上逛逛。

乔老爷子爱妻，成家后独宠正妻，从未纳妾，但只有乔岭一个儿子。乔岭受老爷子影响，娶了陈氏过后便一心一意，膝下只有乔玉珠、俊哥儿这一双儿女。

俊哥儿五岁，是乔老爷子离京那年生的，长得虎头虎脑，脸蛋圆圆的，是有福之像，在家里极得祖辈、父辈宠爱。作为俊哥儿的姐姐，换在普通人家，定会觉得家里人偏心，但生在乔家那可大不相同。乔玉珠一出生，乔老爷子就连升官职，在她一岁时，又升光禄大夫。老爷子对这个带来福运的大孙女可谓是稀罕至极。

说起乔玉珠，淮湖镇的百姓常常感慨——这才是有福之人！

虽然乔老爷子节俭，但从不在孙女身上吝啬。乔玉珠从小锦衣玉食，腰环佩，戴朱缨宝饰，小时候长得如其名珠圆玉润，脱脱像观音座下的玉女。本以为她会一直圆润下去，慢慢到及笄之年时，却愈发纤细、均匀起来。

肌肤娇嫩，胜似冬日白雪；明眸皓齿，好似水中月、秋日水。及笄礼上，前去观礼的人见了，衣着神态光彩照人，恍若神人。

可惜，如今十八了还未嫁出去，总被这的商户、贵人笑话。

被长议论的乔玉珠却不着急，她觉得还未等到命定之人。再说，偌大一个乔家，把她养成老姑娘都不会垮。况且，她还想多陪陪祖父、父亲母亲，逗逗弟弟呢。

……

与此同时，上京来往淮湖的路上，一行马车人慢悠悠地移动着，离目的地越来越近了。

马车车队前为首的少年郎，右手牵着缰绳、左手紧握在匕首上，目光如炬，浑身透露出坚毅之气。

只在后头马车传出咳嗽声时，微微侧头向后望去，眼睑微合、嘴唇抿着，将马头调转，显出少年慌乱脆弱的一面。

“祖父，身体可还好？”

“无妨，还有多久到淮湖。”

“天亮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