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交税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
余舟走出院子，见外边人头攒动，熙熙攘攘。
他心中顿时就明白了什么。
走近了些，那两名官差上下打量着余舟，才几日不见，当日那个在棺材前昏死过去的穷小子，精气神居然天翻地覆了？
“你就是余舟吧？”
“回官爷，草民正是。”
“秋税可准备足了？”
“一共一两六钱，官爷请点一下。”
余舟早早就单独准备好了一个小布袋，专门用来装这个。
那名身材较胖的衙役，接过布袋，点过数。
然后朝着另外一名衙役点点头。
“秋税银钱，一两六钱足额。”他掂了掂布袋，继续说道：“不过，我们兄弟俩为了这点银子，专门跑了两趟，这跑腿费是不是该一起给了？”
话音刚落。
乡民之中便闹将起来。
余永康更是忧心如焚，急切道：
“官爷，怎么还有跑腿费？”
“以往每年收税，也从未听说过跑腿费这一项啊！”
其他乡邻纷纷出声附和。
一时间，篱笆院外人声鼎沸，尽是嘈杂。
颇有一番大珠小珠落玉盘的感觉。
“这不是欺负人吗？”
“老余头刚走，舟哥儿独木难支，这是不让人活啊！”
“官爷，你们不能这样啊……”
“舟哥儿前两天家里遭了窃，银钱被窃贼盗走，这一两六钱恐怕都是借来的。哪来富余的钱给跑腿费啊！”
“官爷能不能行行好，就当我们余家庄欠你一个大人情！”
“……”
虽然群情激愤，但是两名衙役却一点都不在乎。
笑话。
就连镇上的混混都能打秋风，他们都穿了这身皮，捞点好处怎么了？
这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吗？
反观余舟，非常平静。
他似乎对此早有预料，乱世鱼肉盛世治，如今我为鱼肉，人为刀俎。
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想躲过这一刀，绝无可能。
待乡邻们声音稍微下去后，余舟这才道：
“辛苦官爷跑了两趟，这跑腿费该给，必须给。”
“不知官爷，这跑腿费要多少银子？”
那两名衙役原本还打算强硬收钱，但见余舟如此上道，倒是不禁对这个少年猎户郎高看几分。
只听胖衙役傲慢说道：
“好说。”
“你如此识时务，本大人自然也不为难你。”
“我们两人，每人只收你一两银子，合计二两白银。交了钱，我等还要回去给县爷复命，若是耽误了工夫……嘿嘿……”
黑心。
这是真黑心。
老余头和余舟两人，秋税才一两六钱。
结果跑腿费就要二两！
余舟也没想到，对方的胃口居然这么大。
县衙衙役的月俸，也不过六七钱银子，收余舟人均一两的跑腿费，简直骇人听闻。
乡邻们似乎都被这个数字震麻了。
一时间竟无人言语。
那胖衙役戏谑的看着余舟，道：
“还磨蹭什么？”
“耽误了县爷的大事，你就算交齐了秋税，县爷也必拿你回去问话！”
余舟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狠厉。
面上却不动声色的道：“应该给，应该给。官爷稍候，我这就去屋里拿钱。”
两名衙役对视一眼：
嘶，这小子还真的有这么多银子？
他哪来的钱？
余舟去而复返，在一众乡邻的震惊中，在两名衙役的不理解中，将二两银子送出，并讨好式的道：
“这已经是我家全部的积蓄，再多一文钱也没有了。”
“希望两位官爷高抬贵手，在县爷那边也说两句好话……”
两名衙役拿到了钱，心情愉快。
自然不好在与余舟计较。
敷衍应下后，那胖衙役又出其不意问了句：“对了，你最近见没见过葛老三？”
“嗯……”余舟想了几息，然后点头：“见过。”
胖衙役：“何时见过，在哪见过？”
余舟从容应答：
“前日我和李顺去镇上卖木头，在乌南面馆，见过葛老三一面。官爷，那葛老三可是犯事了？”
“不关你的事，少打听！”
胖衙役显然不想和余舟啰嗦这些。
拿了银钱，大摇大摆就出了余家庄。
余舟向着众乡邻抱拳，一番致意后，众人这才散去。
至于大家回去后聊什么，余舟就管不了了。
他现在心中无比迫切想要学武。
只要成了武馆弟子，这些衙役见到自己，都要放尊重三分。
绝无可能敢如此讹诈自己银子。
欺人太甚！
……
龙南镇，葛家庄。
葛文豹阴沉着脸，身上一股肃杀之气，他解开拳套，问道：“还是没有老三的消息吗？”
“这……我们找遍了三哥常去的地方，都没见到人。”
“你们当中，谁是最后一个见到老三的人？”
“大……大哥，是，是我。”一名小厮站了出来，颤颤巍巍道：“前日我随三哥在镇上收保护费，先去了镇东，然后又去了镇西。”
“在老吴头档口的时候，听说收了一根品相完好的雷火木。”
“三哥就打听了一番，得知是余家庄一名猎户出的。后来，我们在乌南面馆碰见了那个小猎户，三哥吃完面就离开了面馆，后面我没有跟着了。”
葛文豹极为敏感，立马就听出了一丝端倪。
他当即问道：“余家庄的猎户？什么猎户？”
那小厮欲言又止，但在葛文豹的狠戾目光中，终于道出实情：
“那猎户叫余舟，他爹……”
“他爹此前进乌山寻木，被三哥给……害了性命。不过，此事极为隐秘，除了俺们几个，绝无他人知晓。”
葛文豹眯了眯眼睛，继续问：“你是说，那个叫余舟的猎户，杀了老三报仇？”
“这绝不可能。”
“那个小猎户不过十六岁而已，别说他没这个胆子，就算有，他也绝对没有这个实力！再说了，他应该在为缴纳秋税的事情伤脑筋，怎么可能有时间去找杀父仇人？”
葛老三的小跟班倒是很有见地。
因为偷走余舟家中钱袋的事，他心里门清。
葛文豹不知在想些什么，半晌后，才对这几个小厮说道：
“你们这些日子，给我仔细盯住那个小猎户。”
“一旦他有什么反常举动，立刻报与我知晓，都散了吧！”
老三是什么样的人，葛文豹心中门清。
要说结下梁子，估计龙南镇上的人，有一半都看老三不顺眼。
但要说敢出手杀害老三的，葛文豹却想不出一人。
这个叫余舟的猎户，嫌疑很大……
“老三啊老三，你就算死外边了，也总该有个尸体吧？怎么可能会凭空消失了一般，活不见人，死不见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