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鬼缝人
夜深了，病房里冷色调灯维持着常亮，散发出暗沉的光。
外面走廊漆黑一片，只有安全通道出口的指示牌发出绿光。
房门突然被推开，几个还没睡的人抬起头看了一眼，又低下头去。
是一个医生。
“他”推着小车，径直走进来。
口罩下看不出表情，眼睛暗淡无光。
医生推着小车，经过了罗炎的床位，绕开了两个鬼差。
小车停在那个腿有伤的男子病床前，医生动作娴熟地把绷带解开，三只手并用的把男人抱上了小车。
这动作惊醒了熟睡中的青年男人，他睡眼惺忪地睁开眼，看到是一个白大褂，以为是来给自己换药的，没当回事又沉沉睡去。
……
员一凯睁开了眼。
无影灯，白大褂，这是……手术台？
自己怎么会躺在手术台上？
他感觉有点难受，想要动一下，却惊恐的发现自己的双手双脚都被拘束带绑住了。
他瞬间清醒了过来，大声叫嚷：“你干什么！？我今天没有手术啊，你们是不是看错人了？”
没有人回答他。
他不安的看着那个医生打扮的人从一旁拿起了一根针。
那是……一根绣花针？
针的后面带着一条线，不像是缝合衣物或缝合皮肤的线，倒有点像是头发。
他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直到它把那根针抵住了员一凯的胸口。
冰冷的触觉让他害怕起来，他开始挣扎，但无济于事。
下一秒，巨大的力量从针的另一端传来。
这根针并不锋利，所以它并没有轻易的刺破员一凯的皮肤，而是像穿过一张韧性很好的牛皮那样。
“啊啊啊啊！”
剧烈的疼痛在一瞬间穿透了他的神经，让他失去了意识。
手脚剧烈挣扎，连拘束带都被扯的快要断了。
针又从他皮肤的另一面穿出，跟在针后的细线像拉锯一样从皮肤和血肉里穿过。
一滴滴血珠渗出，在细线上滑过。
“啊啊啊啊你没有打麻药啊！！”
疼痛又把他从晕厥的状态唤醒。
面对他的剧烈反应，眼前的医生没有任何表示，一只手压住他的胸口，一只手穿针，另一只手从一旁拿起一只断口平整的手。
三……三只手？
一刹那，迷茫和疑惑甚至盖过了疼痛。
然后他就看着它把那只断手按在自己胸口，一针针的缝了起来。
疼痛在减弱，整个世界都在眼前抽离。
他感觉自己好像真的多了一只手，感觉自己变成了一株小草随风摆动，那缝在自己胸口的断手也跟着摆动。
断裂处也不再渗出鲜血，好像真的已经愈合了一样。
他舒服的闭上了眼睛。
……
罗炎睁开了眼。
睡了一觉，精神好多了，连胸口的疼痛都好了很多。
转头一看。
嗯？
没人？
整个病房一个人都没有！
“明明睡觉前还有很多人的啊？”
罗炎有点疑惑，口鼻间还能隐约闻到一股连消毒水都掩盖不住的恶臭。
罗炎猛的站起身来，毫无疑问，又是一起灵异事件。
两个鬼差也随之站起，跟在他身后。
推开病房的门，走廊的灯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灭了，从窗户看去只能看见一片黑暗。
“踏，踏，踏……”
脚步声响起。
一个人在走廊前面走过，从后面只能看见她的后脑勺。
“喂！”
罗炎开口叫住了她。
只见那人脚步停住，缓缓转头，看向了罗炎。
她长着三只眼睛。
不是像杨间那样额头长着一只眼镜，而是长在原本鼻子的地方。
一圈黑色的缝合线围绕着这只突兀的眼睛，就好像有人把她的鼻骨挖去，然后硬生生缝了一只眼睛上去一样。
她突然动了起来，这个人快速朝罗炎三人跑来。
罗炎眉头一皱，退到两个鬼差身后的黑暗里，一只鬼差保持着压制他的姿势，也跟着回到了鬼域里。
黑光闪动，鬼差瞬间出现在那女人身边，伸手一压。
正往前冲的女人顺势倒地，散落一地肢体，只在关节处能看见缝合的痕迹。
尸体散发出一股恶臭，显然她已经死了很久了。
鬼域里的罗炎眉头一皱，他现在处于第一层鬼域里，可以看见外面，外面则无法影响他。
这只是个鬼奴而已。
而且从这鬼奴的形态来看，有点像是无头鬼影的鬼奴，但又有点不同。
只是为什么刚刚没发现？
在她自己暴露之前，鬼差根本没有发现她身上有一点灵异气息。
要知道鬼差的恐怖程度可是原著里数一数二的高，连它都无法发现，这只鬼一定具有恐怖程度更高的隐藏气息的规则。
而且原著中杨间在大昌市待了那么久，他的鬼域肯定不止一次的扫过这里都没有发现这只鬼，可见一斑。
罗炎随即命令鬼差沿着走廊继续往前走。
他没有着急离开，而是打算看看能不能复制这只鬼。
他所在的病房位于四楼，楼下是医生们接诊的地方，再往下是重症病房，一楼是挂号和取药的地方。
沿着走廊往前，零星可见有鬼奴在游荡。
它们大多肢体怪异，有的有三只手，有的有好几只脚，有的有好几只眼睛。
还有的肢体的数目都是对的，但却明显不太协调。
明明是个男的头下面却是一具女人的身体，肩膀往下延伸是两只脚，下身却是用手撑着。
甚至，在楼梯里，罗炎还看到有一个人和器物被缝到了一起，他的手上仅仅握着一把刀，黑色的线从他的肉里延伸到刀身上。
这些鬼奴都没有灵智，看见了鬼差就直挺挺的冲过来，然后被压制，重新化为一具尸体。
罗炎突然感觉有点难受，从生理上和心理上都有点难受。
虽然早就知道这个世界的绝望，但从书外通过文字看和亲身经历是截然不同的。
这些人可能几个小时前还是活人，可能几天前还没有变成这样，如今却就这样轻易的死在了这里。
从楼梯走下去，来到接诊区，推开防火门，眼前的景象让罗炎感觉自己的世界观都受到了冲击。
刚刚他以为四楼的那些鬼奴已经够冲击活人极限了，谁知道那和这里比起来简直是小巫见大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