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身份暴露
“所以,你其实早就知道我的身份了是吧?!”陆沧看着眼前言笑晏晏的小女子,感觉自己好像受到欺骗。
“是的,一年前我去过列缺城,那时候你骑的踏风驹,威风得很呢。”水颜捂着嘴,笑的贱兮兮。
陆沧想起前几天他自己绞尽脑汁的撒谎,只感觉颜面无光,恼羞成怒之下,伸出双手在水颜梳的精致的头上一顿乱揉,直到揉成了鸟窝。
水颜拼命阻拦,但她原本就比陆沧挨了一个头,陆沧如今开始修行《煌煌炼日诀》,更加不是对手,两只手绝望的在空中乱抓。
“啊——”水颜尖声喊道,“这是我梳了一个时辰的头发!我要杀了你!”
陆沧早就跑到数米之外,水颜啊啊叫着冲了过去,但怎么样都是抓不到。气的她一咬牙,一跺脚,竟坐在院子里呜呜呜的哭了起来。
陆沧察觉身后异样,慢慢的踱步过来,用手指头捅了下胳膊,问道:“哎,你怎么了?”
水颜忽然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嗷的一下就咬了上来,陆沧担心伤到,忍着没有抽回来。好在他的皮肤已经不同以往,水颜咬了半天,只咬出来一个淡淡的牙印子。
两个人玩闹了一阵,圈中的鸡鸭猪羊已经饿的直叫唤,水颜开始喂养这些家禽家畜。陆沧则背上背篓去打猪草。不过数天的功夫,曾经锦衣玉食的陆家少爷也变成了农家子,劈柴提水打猪草、插秧翻地修茅屋,已经做得有模有样了。
这个季节正是猪草飞长的年纪,不一会儿功夫,陆沧就已经打满了两背篓的猪草,他抬头看了看,脸上露出惊喜之色,只见不远处的山坡上长满了猪草,茂盛无比。
那是一个方圆丈许的斜坡,长着一片郁郁葱葱的牛繁缕,陆沧背起背篓,两步并做三步,很快就爬上了这个斜坡。离得近了些,陆沧这才发现在牛繁缕中间长着一株小小的果树,果树上结了五个红彤彤的果子。
淡淡的香味飘了过来,陆沧抬手摘下一个放进嘴里。这野果入口微酸,但很快泛起甜味,酸酸甜甜的味道溢满整个口腔,陆沧两口便将这野果吃了个干净,抬头一看树上还有四个,伸手摘下一个,临到嘴边又听了下来,小心收到怀里。
直到将剩下的三个野果全都收进怀中,陆沧这才埋头干活,这丈许之地的牛繁缕很快就被他收割干净。
装了慢慢一背篓的猪草,陆沧哼着轻快的小调,踏上回家的路。这会儿的太阳已经毒了起来,但修行煌诀之后,往日里炎热的太阳如今反而感觉舒适无比。
茅屋下,看着院子里分享野果的两个小孩,老妇人脸上挂着慈祥的笑容,手中把玩着陆沧送上来的野果,显得有些神秘莫测。
三人吃完了午饭,水颜开始她雷打不动的午休环节。陆沧则是跑到院子外的一片竹林中,开始修炼外功。煌诀以太阳真火锻炼肉身,但太阳真火太过霸道,长久以后火毒淤积,轻则损伤经脉重则烈火烧身。
煌诀一共有三门搭配的外功,分别是五战掌、十三天罗腿、抱月掌,还有一部自在无极功。这其中三门外功都是刚猛至极的功法,正好符合太阳真火的霸道真意,威力极强。自在无极功则是用来调和暴虐的太阳真火。
陆沧盘腿坐于树下,摆出一个五心朝元的姿势,开始修行自在无极功。无论炼哪种外功,自在无极功是必不可少的条件。
蝉鸣逐渐远去,陆沧的意识似乎来到冥冥之中,恍惚之间,他好像看到四周星星点点的火光照耀。这些火光正是早晨吸纳的太阳真火,它们依旧再肉身之中蛰伏,一旦积累过多变会化作熊熊烈火,到时候将肉身烧的干干净净。
感应到太阳真火只是第一步,接下来他要以自身意志去引导这些真火之力,化为己用。意识刚一接触到真火,就被焚烧殆尽,陆沧只感觉头脑中传来针扎般的痛苦,那种冥冥的感觉也快速消逝。他急忙强忍着疼痛,稳定心神,继续分出更多的精神,去控制太阳真火,直到第三次,终于成功控制住了这一团真火,陆沧急忙按照自在无极功所授,引导太阳真火之力运转起来。
接下来,陆沧如法炮制,又接连控制了好几团太阳真火,让它们按照固定的方式运转起来。原本星星点点的太阳真火在陆沧意志的控制下好似河流一般,涌入周身经脉之中,运行数个周天之后,原本浩浩荡荡的太阳真火已经剩下一点点。
陆沧将这些太阳真火汇入双手之中,开始炼烈焰掌。
他起身来到不远处的一个小水泉前面,举起双手就插进水中。
只听“噗噗”的声响,冰冷的泉水瞬间冒出蒸汽,陆沧的手也变的通红,一阵阵刺痛冲击着陆沧的脑海,还有些奇痒难耐,但他要紧牙关,强忍着痛苦,继续把手伸在水中。
这个时候一旦取出,失去平衡的太阳之力便会冲回体内,到时候勾动剩下的太阳真火,一切努力白费不说,性命都堪忧。
直到双手慢慢回归正常,蒸汽也不再冒出,陆沧这才将手拿出来。熟悉的眩晕感再次袭来,这是在疼痛过后大脑忽然松弛下来的导致的。
陆沧站在原地闭上眼睛,头脑中昏昏沉沉,也不知过了多久,眩晕感才慢慢消退。
忽然,陆沧眼中闪过一丝疑惑,空气中似乎多了一点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嗯?刚才有人来过吗?”这种感觉只是一闪而逝,陆沧并没有在意,他重新将精力放在了自在无极功上面。
方才得一番运功不过堪堪消化掉了三成的太阳之力,剩下的还需要再运功几次才能消化干净。他看了一眼前方的一块巨石,忽然一掌拍出。
掌风呼啸之间,眼前一人高的巨石瞬间四分五裂,碎成好几块。但与此同时,陆沧的手掌也变得血肉模糊。
如今这种程度的疼痛对于陆沧来说已经无足轻重了,他淡定的看着手掌,眼神中带着一点遗憾。外功的修炼靠的是持之以恒的水磨工夫,需要一点一滴的积累,这三大外功虽然与一般外功不同,威力惊人,但也需要长时间坚持才行。
蝉鸣不知何时已经停歇,原来已经到了傍晚时分,远处平原上的村中已经冒出了袅袅炊烟。陆沧简单处理了一下手掌,便踏上回家的路。
茅草屋中,老妇人缓缓收回目光,喃喃道:“原来这就是原初魂力么?好敏锐的洞察力!不过,我这么做可是为了帮你,对现在的你来说,暴露原初魂力是祸非福。”
水颜一整个下午都在翻箱倒柜,终于让她找到了一些有用的东西。
“所以你的意思,是让我冒充你的表哥?”
“是的,我二叔是个游商,一向漂泊不定,他有个儿子,曾经寄养在列缺城一个农户家里,这事大家都知道。”水颜手中把玩着一堆五颜六色的粉末,接着说道,“但是一年前有只青妖作乱,我那个表哥被青妖吃了。”
“一年前青妖作乱?我倒是听说过这个,后来听说是岳将军出手才斩杀青妖。你二叔不知道你表哥……”
说话的功夫,水颜又不知从哪里弄来一些小刷子,然后就是一番眼花缭乱的操作,她头也不抬的说道:“他已经好多年没有消息了。”
“你似乎不是很在意?”
陆沧问道,水颜两只手中拿着蘸了奇怪粉末的刷子,毫不在意的对他说道:“我是异乡客的嘛!抬头,别乱动!”
水颜说完就要拿着刷子往陆沧脸上按,陆沧下意识一躲,问道:“这是什么?!”
“我那个表哥年纪跟你相仿,但他是个庄稼汉,没有你这么细腻白净的皮肤,我这是在帮你,可别不领情啊!”水颜有些不满的说道。
陆沧对眼前这些东西持怀疑态度,他可知道这些东西是怎么弄来的,不过就是些常见的花草石头而已,他小心翼翼的问道:“真的?”
“当然是真的!过来做好。”
眼下也没有其他的办法,陆沧将信将疑的坐在凳子上,心一横,干脆闭目冥想,任由水颜在自己脸上倒腾。
大约一盏茶的功夫,水颜开口说道:“好了,睁眼看看吧!”
陆沧睁开眼睛,只感觉脸上好像糊了一层泥,说不出的难受,他下意识的伸手,水颜一巴掌拍开,拿出一个小小的铜镜放在陆沧面前,说道:“先别摸,忍一会儿。”
陆沧看了看铜镜,这种铜镜在曾经的陆家,就算是下人都不用的。可惜朝夕之间,一切皆化作梦幻泡影,心中陡然升起万念俱灰之感,只觉得一切都毫无意义,反正万物终归要终结。他不由得呆住了,整个人好似陷入虚无,口中喃喃道:“梦幻泡影,梦幻泡影……这一切,到底有没有意义?”
“胡说!生命的意义在于过程,而不在于结果!无愧于心,凭心而为,随心而动,才是生命的真谛!”水颜的话宛如洪钟大吕在陆沧耳边响起,将迷失的陆沧拉了回来。
“凭心而动,随心而为?”陆沧的眼神亮了起来,他说道,“不错,我要复仇,找到害我陆家的凶手,正是因为我心不甘啊!”
水颜点点头,单手背后,另一只手摸着并不存在的胡须,老气横秋的说道:“不错不错,孺子可教也!”
“多谢解惑!”陆沧真心诚意的道了声谢。
水颜坦然受之,依旧老气横秋的说道:“嗯~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不管如何,水颜的“化妆”技术还是很不错的,据她所说,此术可是亚洲三大邪术之一。在她一番操作下,原本面如冠玉,剑眉星目的陆沧已经完全变成了一个彻彻底底庄稼汉,更神奇的是,他的样貌并没有发生变化,只是肤色的改变而已。
这让陆沧对所谓的三大邪术颇为好奇。
夜晚降临,陆沧依旧睡在客厅,不过今晚他却没有睡着,而是专心运功,以自在无极功不断炼化太阳真火,壮大自身,直到深夜才沉沉睡去。
夜深了,水颜怔怔的坐在窗前,看这天上的明月,还有星光下朦胧的、连绵不断地大山,久久的出神。有时,在这种令人沉重的寂静中,他突然会听见遥远的地平线那边,似乎隐隐约约传来隆隆的声响。她向远处看去,天空依旧如故,也不曾打雷。啊,在那遥远的地方,那不知何处的故乡,此刻发生着什么呢?是轮船?是高铁?还是最新的太空武器?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这个声音是朝着她来的。
美好的憧憬和幻想,常使她短暂的忘记孤独和疲劳。黑暗中的她微微张开嘴巴,惊喜的用眼睛和耳朵仔细搜索起远方的声音来。听着听着,她又觉得什么都没有听见,才明白这一切都不过不过是她的幻想罢了。
她双手抱住膝盖,头枕在膝盖上,泪水无声划过脸颊。她轻轻的说道:“妈妈,我好想你……我好想回家~”
第二天一早,陆沧依旧早早起来,爬到山峰上修炼煌诀。日出之时,阳气初升,此时修行煌诀,效果更佳。
运行两个周天后,太阳已经完全升起,陆沧也随之停止修行。
“日出之时修炼效果果然不错!”陆沧感应了体内残余的太阳真火,发现只剩下十分之一,“照这个速度来看,明天就可以继续吸纳太阳真火了。”
满意的点了点头,陆沧起身准备回去。他准备今天便去亭卫那里登记,须得早点出发才行。
“你也要去吗?”刚一回去,陆沧就看到水颜正在收拾行囊,疑惑道。
水颜收起了两个一人高的麻袋,眼中闪过狡黠的光,道:“我那个爹战死的,每年都有一笔抚恤金。往年的时候都是张老头领回来,反正你也要去亭卫,正好顺路帮我抗两袋粮食!”
陆沧有些愁眉苦脸的说道:“原来你是把我当苦力了!”
水颜语气中带着撒娇的意味,说道:“那么,你到底愿不愿意嘛~”
“愿意愿意!”陆沧说道,那天晚上,如果不是水颜与奶奶两人,恐怕他已经魂归九幽了。他总归是要离开的,俗话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他没有涌泉可报,便想着能多帮点忙也是好的,因此着几天来他都是抢着干活,如今水颜有要求,自然是很乐意的。
陆沧如此想着,不过他很快就想起了另外一个事,问道:“你去亭卫,不是简单的领抚恤金那么简单吧?!”
水颜笑道:“被你看出来了!我主要是想知道抚恤金共有多少,以往每年都是老张头领回来,他说多少就是多少,今年直到现在了居然还没拿来,我想过去看看。”
“你怀疑老张头拿了抚恤金?”
“我以前也是知道的,不过那个小姑娘不管,我既然承了她的遗泽,也不好说什么,如今他居然敢欺负到我头上来了,我可不管他是不是村长。”
“他一向如此吗?”
“谁,你说村长吗?”
“对!”
“小姑娘的记忆里面,老张头也没有这么刻薄。要说变化么……大约是从一年前开始的,隔壁的三叔说村长两个儿子拿走了他祖上传下来的金器。村里面其他人家里阵亡的抚恤金今年也没有发,往年这个时候肯定发了的。”
“一年前……也就是去年,”陆沧沉思了一下说道,“去年好像发生了很多事。你说村长会不会……”
陆沧话还没说完,又否定了他的话,说道:“不对,对翼青的仇恨是刻到骨子里的,翼青也不会接受叛徒,他应当不会这么做。”
水颜打断了陆沧的沉思,说道:“走吧,有什么事,到了亭卫就知道了。李二叔的车快要出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