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好人，聪明人
“但是……这不代表，我不会帮我兄弟一把，好叫他慢慢审你一番。”
裴南说完这句话，便扬了扬手。
霎时间，破庙外的地面燃起了一圈黑焰，那黑焰稍纵即逝，很快不见，可躲在远处的丁白浪……却什么也听不见了。
他瞪大了眼，偏头看向江小苇。
“干嘛？”
江小苇无辜道：“很明显啊，他不想让别人听见他们的谈话。”
“可我想听……”丁白浪语气也很无辜。
江小苇失笑：“你关心这事干嘛？和你又没关系喽，你不就是无聊跟上来看看？”
“原来是这样啦。”
丁白浪嘿嘿一笑：“但裴南，不还在我的观察名单里嘛~”
“你不仅仅是对裴南感兴趣吧？”江小苇眯眼笑道：“你对他们这场巧合相逢也感兴趣？”
“人嘛，总是有好奇心的。”
丁白浪挤眉弄眼道：“能听得到不？”
“能~”江小苇悠然指了指那间破庙：“但得进去。”
丁白浪语气有点虚：“听你这意思，有难度？”
“有啊。”
江小苇似笑非笑道：“这事与你玩弄人心、考验人性没有任何关系，我为什么要帮你？”
丁白浪：“……”
在这等着呢？
他无奈道：“那，江姑娘你想要什么？”
“嘻嘻。”江小苇笑道：“回头我指定一个人，你去折腾折腾他。”
丁白浪目光微凝。
除了初初相遇之时，这还是她头一次正式提出要求。
估计等这个机会等了很久吧？
她究竟想做什么？她为何非要留在自己身边、替自己做这么多脏活累活？
是人就有目的、是人就有欲望，就算这潭水再深再暗，也一定有底！
那么……自己当然不能拒绝！
“好！”
丁白浪干脆地答应道：“就这么说定了！”
江小苇冲他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随即挥手卷起了风。
二人化作一阵清风、悄无声息地卷入了破庙之中，停在了神案后方，躲得严丝合缝。
而这时，裴南他们的说话声也终于再度传入丁白浪耳中。
“这老头，骨头还挺硬？”
那是朱虞在冷笑：“大哥，给他上点狠的。”
“……”
裴南沉默片刻后，却摇了摇头：“你来吧，我不出手了。”
“嗯？”朱虞一怔：“为啥？”
丁白浪悄悄从神案后方探头出去看——其实有江小苇搭着他胳膊、根本不用担心被发现，可不知为何他偷感极重，这种时候偏就很有做贼感，非要贼眉鼠眼。
只见方才那鬼修老头，此时正虚弱地倚坐在墙边。
他身上有几处地方都留下了焦黑痕迹，显然是被火烧过，但这点伤自然不算严重……真正严重的，是他的精神。
此时这老头双眼涣散、双腿箕坐，两只手不断颤抖着，嘴里低声喃喃着只有他自己能听见的话，看上去显然是受到了某种可怕的精神折磨。
焚心宗的焚心炼神大法……本就是一种专攻折磨的法门。
裴南此时看了老头一眼，眼神中竟却流露出一丝悲悯：“若非他要杀你，我甚至不想折磨他。”
“哈？”
朱虞惊了：“不是，大哥，你怎么了这是？”
“我……”
裴南轻声道：“我想做个好人。”
此话一出，朱虞看他的眼神顿时像看见了鬼一样……不是鬼修，是真的那种鬼。
而一旁仿佛半死的太叔钟，此时却忽然从口中发出了尖利又难听的咯咯咯笑声。
“不是，大哥你……”
朱虞愕然道：“你这表情，不会是来真的吧？你没耍我？”
“没有。”裴南摇了摇头，平静道：“我以后不会再杀人了，如果可以，也尽量不去折磨人……我要当一个好人。”
朱虞也跟着摇了摇头，随即诧然一笑：“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大哥你绝对是有问题……你、你逗我玩呢吧？”
神案后，丁白浪满意地笑了。
果然，当初荒漠之中，这家伙不是随口说说的。
他是打从内心开始改变了。
“这事容后再说吧。”
裴南对着那老头抬了抬下巴：“你还是先问出他背后究竟是何人，比较重要。”
“……行、行吧。”
朱虞又目光诡异地打量了裴南几眼后，走到老头身边蹲下，伸手在其脸颊上啪啪啪拍了几下。
老头缓缓清醒过来，眼神也有了聚焦。
“嘿，小老头。”
朱虞摆出一个残忍的冷笑脸：“刚刚刺激不？告诉你，我大哥连一成的力都没出！不想余生受尽折磨，就老实点，把东西交待清楚！”
“呵……焚心宗，折磨人……果然厉害……”
老头哑着声音，虚弱道：“但老子……没东西可以……可以交待……你们再来几遍……也是一样……”
朱虞皱了皱眉。
他缓缓抽出长剑，剑锋在老头手上划过，剑光如水、滴血不沾，极为轻松地削下了一整块肉，那伤口之深，甚至可以看到老头手臂上的骨头！
老头痛得闷哼起来，几息后，那伤口才开始渗血。
朱虞又抓起那块肉，毫不客气地塞进老头嘴里，老头顽命抵抗、却抵不住朱虞力气大。
很快，老头便被迫咽下了自己手臂上一块肉，难受得他咳嗽连连、面白如纸。
“你不是喜欢食人生魂么？先吃吃自己。”
朱虞冷声道：“快说！”
“我……没有……没有东西可以说……”老头痛苦地道。
朱虞恨恨一咬牙，再次举起了剑。
但这一次没等剑挥下，裴南的手便搭上了他肩头。
“他的嘴很硬，这样问不出来。”
裴南沉声道：“没用。”
“我不信。”朱虞冷笑道：“这天底下就数鬼修最怕死，我有一个晚上的时间慢慢折磨他，他迟早要交待！”
“还是我来吧。”裴南叹了口气。
朱虞一喜，连忙站了起来：“大哥，我就说嘛！你来你来！”
他立即将位置让给了裴南。
裴南蹲下身，认真打量着老头。
老头双眼对上了他，没有丝毫躲闪，直勾勾地瞪了回去。
“呵。”
裴南微微一笑：“你一定有什么需要信仰、守护的东西，才会如此冷硬地瞪我，否则你根本没必要坚持……你没有东西交待，面对折磨直接说过自己来历不就好了？”
“……”
老头仍是不松口：“老子就是没东西要交待。”
“嗯……”
裴南思忖片刻，轻声道：“梁大圣虽然身份高崇，但与鬼修最是不对付，你不可能听他的……是黑浮屠九老里另外一位？也不太可能，这件事只对梁大圣最有利，他没理由拱手让给别人。”
“除非……”
他眯起了眼：“有人想刻意将水搅浑，把某些绝密消息传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