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沉浮
说着,司马防赶忙对着张骞郑重抱拳行礼,眼中已浸润了泪花。
“如能见到苏卫尉,骞必会进言。”
“司马防再拜使君厚恩!”
眼见司马防和张骞,一个感激涕零非得下拜,一个连忙搀扶,柏负可算是明白了司马防的良苦用心。
从张骞第一次离开鸡鹿塞的那一刻起,司马防做了这么多布置,包括言语不经意间讲述塞墙年久失修、安排所有戍卒集中在演武场......一切都是故意的。
就是为了这一刻,能顺理成章地将这句话说给张骞听,让张骞应承下来。
这些但凡是个明眼人,就能看出来,赵蒙也不例外。
赵蒙一直跟在后面暗暗观察,才发现整个鸡鹿塞早已是内忧外患。
除了司马防提到的这些问题,似乎柏负和陆虞两名候官之间的关系也并不是很和谐。
陆虞刚才那番言语,表面上是回护司马防,实际上则是拆柏负的台,让柏负大大地丢了面子,从柏负涨红的脸就能明显窥见一二。
“这个塞尉,着实不好当啊!”
赵蒙现在竟然有些同情司马防。
边地本就苦寒,遑论最西北陲的鸡鹿塞。
物什短缺、木石短缺、兵员短缺......
若自己来当这个塞尉,是否能比司马防做得更好呢?
“若我是司马防,将内忧外患的鸡鹿塞治理得铁桶一般、兵精粮足,是不是也算是在推进任务呢?”
赵蒙刚产生这种想法,脑海中的护臂就散发出了柔和的光芒,轻轻旋转起来。
“看来我的想法是对的。”
眼见护臂有反应,赵蒙顿时明白了,对大汉某一区域提高实际控制力,也能推进度条。
毕竟,开疆拓土,不仅仅指的是打下这片疆域,更重要的是对这片疆域要做到实际控制,否则也是白费,对国家大不利也。
谁也不想要一块降而复叛、首鼠两端的疆域吧!
君不见蒙古铁蹄踏遍欧亚大陆,看上去疆域幅员辽阔,但蒙古人根本没有实际经营的能力,只能大片搁置,最终有害无益。
“既然这个思路是对的,那么我未来能做的事情就太多了。”
赵蒙清楚,终武帝一朝,可以说是十分武德充沛,不仅对匈奴兵戈征伐,还对许许多多大大小小的政权都有过出兵记录。
在他的印象里,就有东北边的朝鲜、西南边的南越,以及西域的楼兰、大宛等国。
击而破之,后凝固之,才推动了整个大汉疆域稳固、民族融合。
所以,称武帝一朝是真正将“汉”这个字刻进了华夏民族的名字之中,一点也没错。
不过赵蒙也知道,这些距离他其实还很遥远。
朔方方兴未艾,就这么一个小小的鸡鹿塞,赵蒙就能感觉到有多方势力在此角逐。
外有匈奴袭扰,内有豪强作梗,就连塞内的两名候官也不是一条心。
是挑战,也是机遇!
问苍茫大地,谁主沉浮?
开拓万里汉疆,自戍卒起,自鸡鹿塞始!
......
眼见自己的目的达到,司马防也不再矫揉造作,他现在还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做。
“左右,将马戍押上来!”
旁边,两名短兵接管了赵蒙的工作,一左一右将马戍押到前面,对着马戍的膝盖就是狠狠一脚,一点也不留情面。
马戍疼得喊不出声,只能“呜呜”地跪了下来。
顿时,众戍卒窃窃私语起来。
“马戍不是廿四什的什长么?怎么被抓起来了?”
“我就说他刚刚回来不是来报信的,这下子犯事了吧!”
“恃强凌弱的家伙,你也有今天!”
“肃静!”
陆虞瞪了一眼众戍卒,然后恭敬对司马防汇报:“禀塞尉,马戍弃阵逃匿于前,意欲戕害袍泽于后,诓骗塞尉短兵,诬陷汉使向导为匈奴间谍,更意欲杀良冒功,现人赃俱获,请塞尉治罪。”
此话一出,瞬间一片哗然!
众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谁又能够想到,马戍除了弃阵逃匿,竟然还能干出这么多禽兽不如的事情!
司马防的眼睛里都要冒火了。
如果眼神能够杀人,那么司马防看向马戍的眼神,早就不知道将马戍杀死多少遍了。
见司马防看向自己,马戍仿佛一下子活了过来,“呜呜”地发出声音,用眼神拼命地暗示司马防,希望他能解救自己。
不过司马防是真的不想理马戍。
司马防在迎向张骞的同时,就已经发现在队伍中被五花大绑押解着的马戍了。
看到马戍这个样子,虽然不知道中间还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司马防的心里已经骂开了。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
毕竟马戍丢弃戍卒、逃匿回塞的事情,司马防是知道得清清楚楚的。
而在听过陆虞的详细禀告之后,司马防更是直接气得火冒三丈。
司马防自己都没想到,马戍竟然还能干出戕害袍泽、抢功邀赏的事情来!
汉承秦制,对杀良冒功是最为忌讳。
干犯此条者,只有一个下场,斩首!
而马戍,不仅胆大包天杀良冒功,竟然意欲将亲率一什戍卒全部灭口!
此时司马防有些后悔。
原想着自己毕竟是从朔方马氏出去的,而且看在忠善公的面子上,总是对马氏子弟多以照顾。
于是在马戍逃回塞内后,才会为了帮其遮掩将自己的短兵派给他。
可谁知道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
早知道就直接将马戍军法从事了,也不会有这许多事情发生。
想到这里,司马防直接嫌恶地摆了摆手。
“马戍身为什长,敢犯军法,现削去其什长一职,押入监牢,日后受审!”
“左右,直接将此贼押入监牢,我不想看到他。”
马戍怎么也没想到,司马防竟然如此绝情!
他涨红着眼睛,不断发出“呜呜”的声音,挣扎着想爬到司马防面前。
但司马防直接转过身去,压根不再看他,同时马戍被羁押捆绑着,纵使再怎么挣扎,也无法逃脱看押他的短兵的手掌心。
慌乱间,马戍又看到了站在一旁的马梁,虽然不知道自己这个族弟为何也在此,但他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尽力地朝着马梁的方向发出“呜呜”的声音,想要引起他的注意。
而马梁就好像没看到他一般,直接用手中的团扇遮住了自己的脸。
看到马梁都不理自己,马戍完全绝望了,浑身好似被抽空了所有的力气,任由旁人将他拉了下去。
眼见马戍被生拉硬拽地押入监牢,短兵、戍卒们也都小声议论起来。
“朔方马氏又如何?平常趾高气昂,如今身陷囹圄,估计难逃一死!”
“不思杀敌为国,竟然为了藏匿罪责,意欲杀害属下戍卒袍泽,这真是牲畜都干不出的事情!”
“此贼真可以说是罪有应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