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改良配方
其实更好的办法是用隋唐兴盛的内丹术：
把人体内的经络比作修炼的通道，通过各种修炼方法，把精气神凝成“丹药”。
这样从根本上取代内服重金属的做法，在唐末五代大受欢迎。
直接一步到位消灭五石散，那无异于一步登天。正所谓知难行易，能做到这算不错了。
葛洪已经让弟子拿出了一堆药材，刘遵也好奇地了在旁了解。
柏子仁、半夏、木兰皮、冬葵子等在一堆，珍珠屑、光明砂、密托僧等则拿了个牌子代替。
这样直观的方式更利于产生思路和灵感，葛洪自己则对着几本书仔细研究。
郭璞低声问刘遵，这些都不是五石散的原料，甚至连边都沾不上，真能瞒天过海？
刘遵一时也不知葛洪的打算，又不敢惊扰。他的计划是要葛洪紧密配合的，全靠忽悠，只能借得了一时的名望。
于是他找了葛望来问个究竟。
葛望是葛洪的侄子，二十岁不到，还没有那种超脱厌世的仙家眼神。
见刘遵问起，葛望便说了这些药材的搭配和大致用法。
葛望说前面这些是药性甘温，易入脾胃的药材。后者有一定毒性，所谓疗化面方的功效。
而密托僧可以拔毒去腐，半夏可以润泽肌肤，去除面部黑气，如此云云。
刘遵又想起没看到葛洪的师傅鲍靓和他女儿。
鲍靓是汉代司徒鲍宣之后，兼学儒道经典，又懂天文。
葛洪十几年前参与平定石冰之乱后，去了洛阳找寻炼丹制药之术。
后来归途被隔绝，他流离在徐、豫、荆、襄、江、广诸州之间。应该就是这段时间拜鲍靓为师。
鲍靓有一个女儿名鲍姑，也是医术了得之人，后来嫁给葛洪为妻。鲍姑这时才十岁，什么朝代都未到婚嫁的年龄。
葛洪到咸和二年（327年）南下到广州，后来再到罗浮山修道，如果那时候才结识鲍靓，时间又太晚了。
葛望说鲍靓回了岭南做南海太守，鲍姑也一同随行。刘遵只能感叹缘悭一面。
《晋书》上说鲍靓五岁时和父母说，自己本是曲阳李家子，九岁坠井死。鲍靓的父母寻访得李氏，细问之下，竟然都和儿子的说法符合。
刘遵当然不相信转世这些荒诞的说法。但若能见上一面，满足自己的好奇心，也是极好的。
刘遵见葛望是葛洪侄子，应该得到不少真传，于是又与郭璞开始和葛望套近乎。
葛洪终于哈哈笑了两声，挥了挥衣袖，站了起来。刘遵见他眉头舒展，似是已有良策。
葛洪捋着还没发白的胡须，笑吟吟地和刘遵说：“洪已有积善立德之方。”
刘遵恭敬地说：“以德济生，必得其寿，遵愿闻仙翁高见。”
其实他心里早就想好改良之策，但葛洪有这方面的名望，而且刘遵就算将后世的常识一一说出，也解释不通那些化学公式，更不用说靠自己来炼丹。
什么都亲历亲为，迟早累死。只能等葛洪先自己感悟，再随机应变。
“寒食散古已有之，何晏受胡人蛊惑错用毒方，今洪便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葛洪说完开场白，顿了顿，又接着往下说：
“何晏之方有美颜及清明神志之效，流毒却甚深。洪以为可去其糟粕，取其精华。”
“若以仲景之方，所谓五石，乃紫石英、白石英、赤石脂、石钟乳、礜（yù）石五者。礜石消冷积，祛寒湿，蚀恶肉，却是刚猛之物。”
刘遵马上说：“礜石热毒之性，不减砒石。遵也尝加以改良，无奈医术不精，未有所成。”
葛洪似乎对刘遵的做法也颇为赞赏。他在丹房内踱着步，继续说：
“洪今以石硫黄取代，又以柏子仁，瓜蒌子、白杨皮及桃花若干两，捣成末，掺入其中。如此偷梁换柱，或可逢凶化吉。”
“柏子仁润肠安神；白杨皮、桃花焕发容颜，此方甚善，甚善！”郭璞忍不住开口赞道。
（美容配方出自葛洪的《肘后备急方》，这里是小说桥段，大家不能当真，吃药要谨遵医嘱）
刘遵心想，台词都让你抢完了，又要我当幕后功臣是吧。
好，我尊老爱幼，不和你抢。
礜石又名固羊石、太白石等，是一种硫化物类矿物毒砂矿石。
听名字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
这玩意含砷量非常高，人吃多了不中毒才怪。
反正葛洪的思路和刘遵想的差不多，也是用无毒或者温和的药材代替，他就懒得说出口了。
当然，刘遵这是在后世时看过孙思邈的药方，才有整个计划的。
葛洪现在三十多岁，正值壮年时期，还保有很多儒家思想。这也是他在丹阳归隐的原因之一。
即使后来到了岭南，他也一直与鲍姑行悬壶济世之举。
这时期写成的《抱朴子》就包含葛洪很多以德济世的理念。譬如说“览诸道戒，无不云欲求长生者，必欲积善立功”。
他还明确了成仙积善的数量：“人欲地仙，当立三百善；欲天仙，立千二百善”。其中“救人危，使免祸，护人疾病，令不枉死，为上功也”。
葛洪认为，“天地有司过之神，随人所犯轻重，以夺其算，算减则人贫耗疾病，屡逢忧患，算尽则人死，诸应夺算者有数百事，不可具论。”
夺人所爱，离人骨肉；教人为恶，蔽人之善，危人自安，佻人自功；还有以术害人等都是恶行。
“凡有一事，辄是一罪，随事轻重，司命夺其算、纪，算尽则死”
虽然有点玄学，但可以说是道德标准非常高了。
后来葛洪潜心研究炼丹，得知交趾发现丹砂，于是上奏想去炼丹。
广州刺史邓岳邀请他留在广州，说保证提供原材料。葛洪本来就熟悉岭南的人文地理，自然留了下来。
刘遵心想，这么尊贵的化学家，沉迷炼丹未免大材小用，不如帮我搞火药。
只要用名人背书，把改良过的五石散推广开，社会风气应该能逐渐得到改善。
皇帝简直应该给我颁一个“东晋好市民”奖！
炼丹开鼎有诸多仪式，譬如术士须斋戒洁顶冠披道，跪捧药炉，面南祷请天尊等等。
等待炼丹的这段时间，刘遵和葛望讲了自身的情况。
葛望说可以用熏洗法来排毒。刘遵心想最好还是免了，泡澡那倒挺好。
等了一会，热水备好了。
加了艾草、桂枝等的药浴，让刘遵感觉非常舒服，他差点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