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父刘琨,东晋天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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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魂归九霄

这几个月以来,戴渊果然没有对豫州采取什么行动。双方处于一种默契状态。

其实除了戴渊,上一年刘隗也被加封为为镇北将军、都督青徐幽平四州军事、假节、散骑常侍,率领万人镇守泗口。

建兴元年那时,戴渊还是护军将军,刘隗还因为收护军士一事,上奏想罢免戴渊的官职。

现在两人都成为了司马睿抗衡地方势力的重臣。

到了六月,谢真石以探亲为名,来到了陈郡。

谢真石与靳月光两大美女首次见面,刘遵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情景,索性去了照顾刘安。

靳月光满脸春风地欢迎谢真石,两人来到屋内,靳月光又用羊乳制成的酸奶酪招待。

这是匈奴的传统饮品,味道类似后世的酸奶。

谢真石双眼往周围扫了一圈,微笑着说:“真石郡望正是此地,应该由真石来尽地主之谊才对。”

靳月光掩着嘴“吃吃”地笑着,热情地说道:“小娘子想做此处主人,怕是要问过刘郎方可。”

谢真石轻抿着酸酪,一听此话差点呛到。她又羞又恼,但也没有开口反驳。

几段闲聊过后,两个女人之间的矜持和尴尬悄然淡去,话题也多了起来。

两人很快就投契地结成了“姊妹”,还有说有笑。

说起各自最近的生活,靳月光甚至连和刘遵的私人生活也没有避讳,语气中似带有几分得意。

谢真石虽然听得脸上泛起潮红,眼中却有一丝倦意。

她心想:靳月光天生丽质,自小又被靳准悉心栽培,为的就是嫁与帝王家。后来,靳月光的确做到了,那又如何呢?

要不是靳月光果断出逃,以靳准的野心,她迟早也会有杀身之祸。

谢真石对刘遵好感是有几分,但谈不上有多深的感情。

至于褚裒,为人过于恬淡高洁,做夫君绝对能过琴瑟和鸣的生活,却少了几分进取之心。

我要让家族跻身顶层门阀,可不能满足于此。

门阀政治,可比男女之情有趣多了。

谢真石望着天空一抹白云,淡淡地说:“姐姐昔日贵为上皇后,不知会否也日夜守望夫君?”

靳月光的眼神刹那间黯淡了下来。

刘聪后宫妃嫔如云,在初时的新鲜过后,她也只能几天才盼来刘遵的宠爱。

后来日子相隔越来越长。这一切都以刘聪的意愿为主,她纵使国色天香,到了后宫也只有争宠的份。

谢真石的城府藏在纯真的外貌之下,靳月光读懂了,但后者如今想的只有刘遵。

“考虑这么长远,最后难保也是香消玉殒。我已经没什么追求,刘郎待我好,便已足够。”

谢真石没有再说话。四人一同步出府邸,去郊外感受夏天的宁静。

在刘安面前,刘遵下意识觉得要做个好榜样。他轻搂着靳月光,没有过分打量谢真石。

蓝天白云下,阳光也暖和,众人十分惬意。

谢真石贪婪地呼吸着树间的鲜花,芬芳气息沁入心扉,她脸上露出果决的表情。

什么深宫闺怨,什么内宫不得干政,那都是暗中标好的代价。

要嫁就嫁到帝王家,靳月光能做到,她谢真石同样可以。

拥有谢家的力量,正是刘遵你为王的理由。

至于路上的阻碍,统统都要将其扫进渣滓堆!

正如爱因斯坦所言:坐在美女旁边一小时,感觉光阴似箭;坐在火炉上,那一小时却漫长如年。

九月的一个平常日子,祖逖觉得时间过得飞快,这几天,那种不久于人世的感觉也越来越强烈。

但他还有最后一件事要做。

祖逖从榻上坐了起来,喘息了好一会,才让仆人要来笔墨和简牍。

这道奏章他要亲自来写,不能让旁人有任何造谣的空隙。

“臣少孤,唯兄弟六人。不修仪检,年十四五尤未知书。后发奋图强,乃折节读书。”

“蒙陛下圣恩泽惠,承北伐之业。臣虽有周公之忠,愧无周公之才。”

“今臣以残年衰朽之身,采薪之疾日忧,恐来日无多。故伏乞陛下,臣去之后…”

写到此处,祖逖不禁又回想起昔日的岁月。

年少时他散谷周贫,在司州时又与刘琨闻鸡起舞。及后见中原之燎火,六戎横肆,他率部北伐,中流击楫,许下宏愿……

现在终于收复豫州,让百姓得以安生,此生无憾矣。

唯有一事让祖逖放心不下,还是祖约。

祖约是他的亲弟,两人一向感情深厚。

但当日在谯城被石虎围困时,祖约尚且不肯来救援;日后祖约又怎能统领部属,保卫豫州呢?

祖逖觉得一阵胸闷。

他没有呼叫葛望,而是自己扶着拐杖,颤颤巍巍地回到榻上。

稍作歇息后,祖逖平复下来。

看来很快就能和刘琨见面了,祖逖看了看自己枯瘦的手,心中百感交集。

片刻过后,祖逖重新整理思绪,“臣去之后…”

脑海里的念头又续上了,他继续在奏章上奋笔疾书。

“士言有操行,能清言,文义可观,可履逖之职。”

“刘越石长子刘遵,勤敏慎密,北伐有功,有忠义之节。古人言:世乱识忠良。陛下任人唯贤,必威加海内,令五胡震怒,南夷臣服。”

奏章终于写完,祖逖也像虚脱了一样喘着气。

祖道重好奇地入了书房打量,祖涣随后而至。

祖逖看着两个儿子,心中倍觉安慰。

他命祖涣以加急快马,将奏章送去建康。万事俱备后,祖逖在榻上小息了起来。

三日后,一代名将祖逖驾鹤仙去。

豫州百姓得知消息痛哭流涕,刘遵也在谯城为祖逖修了祠堂。

祖纳被司马睿任命为豫州刺史,即将接管祖逖原来的部众。

司马睿又封刘遵为建威将军,都督梁郡、陈郡和谯郡三郡诸军事,以示继承祖逖遗志。

这段时间,刘遵一直游走在“灰色地带”,很容易被人利用。这次他没有再推托,而是接受了这个职位。

钱粮一样还是要靠自己解决,不过有个官方身份,办起事来更方便。

祖纳尚未到豫州,祖涣没有秘不发丧,不过在重点防备石勒发动突袭。

现在开始秋收了,让石勒大肆劫掠的话,今年的收成又要泡汤。

祖约得知此事,暴跳如雷,最后得知这是祖逖临终前的安排,才无话可说。

石勒听闻祖逖死讯,立即起了侵袭边戍的念头。

石他被任命为征虏将军,挥军南下。

说起来,石他的身份颇为耐人寻味。

《晋书·石勒载记》等记载说石勒只有石虎一个同族近亲;前燕田融所著的《赵书》里,则有一个叫石肇的人物,说是石勒的昆弟。

但石肇此人无什么能力,虽然一直随军,石勒竟然也不知道此人。这条史实也没有其他书籍记载。

敦煌的写本《晋纪》将石他记作石勒从弟。

所以石他究竟是石勒从弟、冒姓或者是石勒赐姓,暂时难有定论。

冒姓可参照后赵此后的一名重要将领石聪。石聪原来是晋人,靠主动冒姓得到了石勒赏识。

还有一个可能,是别国的某些将领投降后赵后,改名换姓而成。

难怪说人出名了,就不知道从哪里会冒出来一堆亲戚。

不过石勒自己也强行认过亲戚:西晋的重臣石苞之孙石朴没于后赵,石勒因为大家俱出河北,又同样姓石,所以引为宗室。

且说石他攻破黄河南岸布防,一路杀向陈留。

祖涣招架不住,只好向刘遵求援。刘遵和段文鸯领四千人马前去救援。

石他见强攻无望,又惧怕段文鸯的威名,本来打算采取过往的同样战术,继续南下劫掠一番。

结果后赵境内爆发大疫,死者十有二三。石勒怕国内动荡不稳,急诏石他回后赵,连一直修建中的徽文殿也停了工。

于是后赵的南下再次无功而返。

而刘遵回到谯城后不久,王敦的密使前来接触。

刘遵知道,叛乱即将到了。

(第二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