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成为守岸人？
炊烟四起，晚春的风裹挟着食物的香气肆意流窜。
正是正午。
夏归云坐在马车中倒不算太热，只是被马车颠得有些不适应。但与在太阳下步行相比，他感觉已是万幸。
这马车自然是知州马道成带来的，三分原因是体谅他这个病人，七分原因是为了更快到画千秋的别院。
一路上马道成都颇为热情地对他讲了些画千秋的事。
夏折雪则坐在他边上，时刻注意着他身上的情况。她明显将之前的疏忽狠狠记在DNA里甚至心里。
谈笑间，马车已经穿过了嘈杂街市，抵达了画千秋的别院。
随后，他便与便宜姐姐一同，跟在知州身后，进了别院。
太阳正狠毒，画千秋的别院中温度倒还算适宜，夏归云都感觉整个人舒服多了。
只是刚走上院中石拱桥，他远远地就看到花丛边有一条身影。
这是个散着黑发，披着水墨锦衣的男人。
此时男人正神情悠然，面带微笑地修剪着花木。
夏归云眼皮微微跳了下，他瞅着这个男人，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他肯定在哪儿见过这个人！
“这位便是画仙师了。他正在修剪花木，我们稍微等等他吧。”
马道成指了指花丛边的男人，对他们说道。
“好。”
夏归云点点头。
夏折雪也点点头，安静地看着画千秋修剪花木。
“抱歉了几位，让你们久等了。”
画千秋修剪完，才起了身。
见画千秋转身来，那张脸正是交流会上淡雅男人的模样，夏归云都是一愣。
他竟然见到了交流会上的人！
不过，现实中看到的人倒要比交流会上的更加真实，交流会上所有的一切都有些不真切的感觉。
“画仙师。”
马道成立刻上前替他说明身份，“这位便是我先前所说，那幅字画的作者夏归云夏状元爷。”
“哦？”
画千秋看着夏归云，眼睛微微亮了起来。
夏归云不知该作何反应，画千秋分明人就在凉水县里，但从交流会上的反应来看，就好像是完全不知道凉水县还有个符江村。
“太阳下谈话对你来说很辛苦吧，我们进屋再谈吧。”
画千秋忽然微微皱起了眉，盯着他，说道。
听到这话，夏归云又是一愣。
“不愧是画仙师！”马道成哈哈笑着说，“夏状元爷应该是生病了，您居然一眼便看出来了？”
“我们走吧。”
画千秋笑了笑，走在前面，给他们带路。
夏归云心下沉吟，符江村的事情不太好当着便宜姐姐和知州的面说出来，最好是单独与画千秋两个人谈。
于是他立刻放慢了脚步，“画仙师，其实我有件事想请您帮忙，可以单独和您谈谈吗？”
画千秋仿佛早有预料，回头看着他，笑说道：“真巧，在下也是。”
夏归云短暂地愣怔了小会儿，便明白了对方的弦外之音，就算之前真不知道，现在肯定是知道了。
随后，在便宜姐姐和知州的目送下，他先行跟着画千秋进了水上亭子，围着石桌坐下。
“夏公子，请吧。”
画千秋示意他先。
“画仙师，我听知州大人说您是修仙的，那您应该能分辨得出我究竟是不是邪祟吧？”
夏归云也不跟画千秋客气，淡声道。
“那夏公子你认为你自己是邪祟吗？”
画千秋沉吟一会，反问道。
“我不认为。”
夏归云果断否认。
“既然你自己都不认为，那夏公子为何还会问在下这个问题？”
画千秋追问。
“因为有人说我是。”
夏归云叹道。
“只怕不光有人说你是邪祟，还有人说你是疯子？”
画千秋再问。
“不错。是有，还不少。”
夏归云苦笑。
画千秋忽的松了口气，还笑了。
“怎么了？”
夏归云明知故问，他看出来画千秋是想干嘛了，无非是确认他就是符江村那个疯子。那个泥菩萨唯一不救的疯子。
“夏公子，如果你愿意相信在下，在下接下来给你讲个故事可好？”
画千秋严肃了起来。
夏归云点了点头，大概率是他在交流会上讲给画千秋听的泥鳅和泥菩萨的故事吧。
果然画千秋真就把他说的故事原封不动地讲了一遍。
“夏公子其实并非邪祟，只是入了畜牲道的可怜人，与那泥鳅乃是同道人。”
画千秋摇着头，轻声说道。
“可是说我是邪祟的人便是那泥菩萨。总不能说他看错了？”
夏归云回想起真道士当时笃定的口吻，便极为不爽，但还是努力控制好了情绪。
“无奈啊。在下也不知泥菩萨为何如此判定。如今泥菩萨已仙解，想问也已经问不了了。”
画千秋沉吟着，说道：“现在还是把注意力集中在还能解决的事情上吧。”
夏归云故意皱着眉，疑惑道：“什么事？”
“符江村的事。你的事。”
画千秋淡淡一笑。
“哦对，那个泥鳅现在成我师傅了。你刚说我也是畜牲道，那他收我为徒，不会是要吃我吧？”
夏归云故作害怕，不断发问，“话说畜牲道究竟是什么意思，可以细说吗？”
“在下先回答你的第二个问题吧。”
画千秋无奈叹气。
夏归云眼睛亮了，他更关心的确实是这个问题。
“不太能。除非……”
画千秋不知为何竟把话尾音拖得老长，像极了在故意吊人胃口。
“除非？”
夏归云信了姜太公的愿者上钩。
“除非夏公子你成为蓝海阁的守岸人。因为夏公子你问的事，乃阁中机密，恕在下不能擅自透露于你。”
画千秋垂下眼，脸上露出为难之色。
夏归云有些蚌埠住了，“阁中机密”？但他怎么记得画千秋在交流会上好像透漏得蛮轻松的样子。
他想了一下，换了个方向说道：“但我想要修仙。”
“那你更要成为守岸人了。”
画千秋笑了。
“但画仙师刚说我是畜牲道的，畜牲道真的也能成仙？”
夏归云瞪大眼，眼里满是疑惑。
“不能。如果你还是畜牲道的话。”
画千秋神色认真。
夏归云惊讶地看着画千秋，这话听上去好像他还能不是畜牲道？
他试着追问了几次但并没有得到想要的结果，画千秋这嘴撬不开一点。
感觉鱼命比这个问题的答案更要紧，他便也是咬着牙，改口说道：“算了，还是来说第一个问题吧。”
“畜牲道之间的确存在吃同道人的现象，所以泥鳅之意，只能是为了吃你。”
画千秋这回倒是直接给了他答案。
“画仙师您可一定要救我啊！”
夏归云果断开口求救。
画千秋却没回他的话，反而摇摇头，声音沉了下去，说道：“实际上，在下也有一件事想请夏公子帮忙。”
夏归云闭上了嘴，他能猜到画千秋想说什么。
“泥鳅道人已经不单单觊觎夏公子了。在下收到了可靠的消息，符江村村民大部分都被他炼成了泥塑人。你们那村子恐怕已经没几个活人。”
画千秋眼神暗了下去，有些痛心，“然而远水解不了近渴，蓝海阁无能为力。”
“但画仙师您不就是蓝海阁的人？”
夏归云急得跳了起来。
“现在能救符江村的人只有夏公子你。”
画千秋抬眼看着他，眼神认真无比。
夏归云愣住了，他真没料到画千秋会这么说，他本以为今天能求到外援，结果画千秋还是让他自己上。
他深深吸了口气，“我？但我什么也做不到，我就是一条鱼而已。”
“在下会协助你。”
画千秋更认真了。
听到这话，夏归云盯着浑身书卷气的画千秋看了会，旋即他感觉自己好像明白了一件事。
大概……画千秋能文不能武，不会c只会后援辅助？
“夏公子，还请你把泥鳅道人吃了吧。这是只有与他同为畜牲道的你能做到的事。”
画千秋抱着拳，尤为严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