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爷不稀罕
除了身旁的艾蕾娜，在骑士团要塞的高墙上，无数骑士的目光也紧紧聚焦着卡伦。
他们已经听说，这位新入团的骑士可不简单，他的战斗力远高于同阶，其天赋更是被副团长看重，收为徒弟。
这可是他们这种普通团员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觐神之路是每个新人必走的路。
除去考察魔力外，更多的其实是对意志力的考验。
苍月骑士团的骑士都知道——天赋能决定一个人的下限，而意志力才能决定上限。
每个人都在翘首以盼着卡伦的发挥，也有小部分人暗中不爽，希望他会出糗。
艾蕾娜在卡伦身边漫步，却体态轻盈，没有受到半点压制，因为觐神之路只对第一次经历的人有效。
她现在能为卡伦做的，就只有陪伴。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炽盛的阳光下，卡伦气喘吁吁，感到整个人都快虚脱了。
刚迈出下一步，如山岳般沉重的压力突兀降下，深深地沁入每一个毛孔中，几乎要将他的身体给压垮。
横冲直撞的陌生魔力正如猛兽般肆虐着，迅速蚕食着他的体能。
不仅仅是魔力的压制，还有精神的震荡。
威严而没有丝毫感情的神音在卡伦脑中回响，对他进行着劝诱。
“跪伏下去吧，这才是信仰神之骑士应有的姿态！”
“骑士卡伦，为神的伟业，奉献你的一生！”
类似的话语不断回响着，消磨着卡伦的意志。
哪怕嘴角淌血，卡伦的身子也依旧挺直，缓慢地、一步步向着白色石板路的尽头走去。
每迈开一步，物理和精神的双重摧残便会进一步加大，全身上下都在被剧烈挤压着。
纵使如此，他的眼神也依旧清明。
身为穿越者的他，自小便对所谓神明的恩典不屑一顾，成为骑士也只是因为想找个稳定的铁饭碗。
侍奉神明，为神明献上生命......不觉得很傻吗？
人，就该为自己而活。
随性而为，随性而死。
一想到这里，本已枯竭的身体再度提起一口气，冥冥中的预感告诉他，不能在这里倒下，否则他今后的意志也将被消磨殆尽。
忽然，异象横生。
正神似乎因他的不敬而震怒，开始降下惩戒。
明明只是大白天，却自天空降下雷霆，充盈的神圣气息匍匐在空气中。
“来了。”艾蕾娜皱起眉头，看向卡伦的眼神更添一分担忧。
不知不觉间，数十道纯白色的虚影浮现在半空中，都是绝美动人的女性面貌，裹挟着浓郁的圣洁气息。
她们背生宽大的羽翼，全身被朦胧的轻纱环绕，身姿动人，脸上表情却如死水般沉寂。
冷漠地望着卡伦，她们纷纷拔出兵刃，降落在前方的道路上。
“前方禁行，跪伏吧，在神的使者前。”
她们异口同声道，带着蛊惑。
正神的使者——白翼骑士，她们的降临条件极其苛刻，眼前的也只不过是投影。
据说，其真身只会在教廷遭受覆灭之灾时才会现身，拯救国家于水火之中，
尽管如此，眼前数量众多的圣洁美人还是颇为壮观，不仅是高墙上围观的骑士们，就连艾蕾娜都颇为惊讶。
白翼骑士出现后，前进的难度会陡然攀升，但通常情况下，只会出现一个才对。
一次性来这么多，是对卡伦的肯定......还是畏惧？
他的意志力，竟需要这么多位神之使者才能镇压？
“新人厉害到没边，但也到此为止了。”
一名老骑士在敬佩的同时，也说出这样的结论。
周围的人纷纷回过神来，亦是点头赞同。
理由很简单，觐神之路在创立之初，就压根不是让人走完的。
只是为了给予骑士试炼，然后让骑士们认识到神的伟大。
无论多么强大的骑士，都绝对没办法走完最后一段路，这是几百年间传承下来的常识。
即便是两百年前的那位，也倒在了最后一步。
尚未转职，只处在一阶的卡伦能见到白翼骑士的投影，就已经很令人震惊了。
没人觉得卡伦能继续撑下去，就连艾蕾娜都是如此。
她的眼中满是欣慰：“徒弟......你已经做的足够好了。”
同时，她也知道卡伦不会主动屈服，因此做好了救援准备。
一旦卡伦倒下，她就会不顾一切出手，以防白翼骑士的投影下重手。
“呵......玩不起了，就招点小怪恶心我？”
脊椎承受着难以想象的压力，但卡伦依旧高仰头颅，眼神中透露着深深的不屑。
他艰难地迈步向前，右手拔出骑士剑，努力摆出标准的出剑架势。
【你出色的表现成功引起了那位神明的关注，祂正试图在您的灵魂深处的打上烙印，憎恶值+666】
【警告：若宿主在此刻倒下，将会被成功种印，成为其在人间的代行者。】
系统的声音响起，让卡伦心头一震。
神之代行者，可是圣教国的最高殊荣。
每一百年，只会出现一位代行者。
被选为代行者的人，将拥有神明的诸多加护，未来必定成为大陆赫赫有名的强者。
只可惜，到目前为止，也没有人能摸清楚神明选拔代行者的标准是什么。
天赋？在圣教国的筛选下，所谓天才并不稀缺。
意志力？似乎也并不是最重要的。
普通人连做梦都不敢想的好事，就落在了他的头上？
高情商说法，是神在人间的化身，低情商——那不就是神的走狗吗？
况且若是灵魂都被打上烙印，就再也没有反悔的余地了。
这样的所谓“恩赐”，他宁可不要。
“呵，什么狗屁代行者，不过是想找一个方便傀儡罢了。”卡伦心中冷哼，嘴角勾起嘲弄的弧度。
看着眼前严阵以待的诸多白翼骑士，他高举骑士剑，奋力挥出。
与此同时，高墙上的众骑士也都纷纷发出惊呼。
在见到白翼骑士的那一刻，卡伦就该虔诚地跪伏下去，这样既能得到骑士团的认可，也显示了对神明的尊敬。
可是......他竟敢向神之使者挥剑？！
作为老师的艾蕾娜没有教吗？
艾蕾娜的确没有教，也不打算去教。
她只是默默地看着眼前这一幕，微笑：“呵，我的眼光果然很好啊。”
面对威势惊人的剑技，美艳动人的白翼骑士依旧如傀儡般面无表情。
她立刻高举起左手的圆形小盾，阻挡住这一剑，再将卡伦猛地弹开。
踉跄了几步后，卡伦稳住身形，随后一声爆喝，再度向着白翼骑士冲去。
而就在此时，其他白翼骑士也都纷纷围上来。
剑、枪、巨斧......兵器一应俱全。
“喜欢多打一是吧？恐惧形态，给我开！”冷冽的双眼微微眯起，卡伦在心中低吼。
【消耗憎恶值500点，进入恐惧形态LV1，剩余憎恶值31000】
【10秒倒计时开始。】
魔之气息震荡，枯竭的肉体又一次爆发出力量——驱散所有异常状态，连神之威压也包含在内！
远处的骑士们不明所以，只能看见疲惫不堪的卡伦忽然振作，与白翼骑士们激斗起来。
见此场景，一名中年骑士长叹着摇了摇头：“还是太年轻了，就算保留了魔力，又怎能——”
话还没说完，他的脸色就唰得变白，目瞪口呆地望着眼前一幕。
要不是旁人搀扶一把，他估计都得从城墙上掉下去。
只见在和白翼骑士激斗中的卡伦，忽然收剑入鞘，摆好横斩架势。
剑技，利刃横扫！
顿时，透亮洁白的剑身之上萦绕起若有若无的黑气，划过几名白翼骑士的胸膛。
轻而易举地穿透了白翼骑士周身的圣洁雾气——号称“绝对防御”的神之加护。
原本，哪怕只是投影，以卡伦的实力也断然伤不到她们分毫。
但恐惧形态下，那几乎不可见的黑气似乎对她们有着极强的克制作用。
尚未近身时，就隐约感受到了她们的恐惧。
在沾染到黑气后，哪怕只是一小缕，白翼骑士都会露出痛苦之色，连赤金的双眸都开始淌血。
短短数秒时间，黑气便如瘟疫般游荡在她们之间，传播速度快得惊人。
伴随着此起彼伏的惨叫声，这些投影逐渐变淡，直至消失。
“还有漏网之鱼啊。”
最远处，仍有一个白翼骑士没有消散，只是被黑气腐蚀了四肢。
在黑气的影响下，她早已没了先前的神气，颇为不雅地平躺在地上，白皙的脸蛋布满潮红，胸口剧烈起伏着，武器更是不知道飞到了哪里去。
而此刻，十秒的倒计时也结束了。
几乎是同一时间，来自神明的威严气息又一次如海啸般袭来，比之前要夸张得多，想要把他彻底压倒。
趁着剑刃上的黑气尚未消散，卡伦强顶着压力向前，嘴中骂骂咧咧：“你就会用这一招是吧？”
在一阵难以置信的惊呼中，他竟在不知不觉间来到了觐神之路的终点。
无暇顾忌其他，他将骑士剑举过头顶，用力斩下。
最后一名白翼骑士也悄然消散。
在朦胧的白色雾气中，卡伦缓缓收剑入鞘，轻声自语。
“什么神之代行者......爷不稀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