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思考
翌日,习惯作祟,吉良在睡眠未满 8小时的情况下,依旧按时苏醒。
他从床上坐起,脑袋昏沉,眼睛里满是血丝,心情更是糟糕透顶,那不加掩饰的燥郁就像一层阴云,沉甸甸地压在他的脸上。
伸手拿过床头的水杯,杯壁冰凉,他握着杯子,望向窗外的花园,眼神却空洞无神,心思全然不在那绿意盎然、随风轻摆的花草景致上。
之前,他自认为给警察的暗示已经足够清晰,虽说没有直白摊牌,但话里话外、种种迹象,就像埋下的细小路标,理应能指引他们揪出那个在幕后雇佣杀手 A、搅得他生活不得安宁的罪魁祸首。
吉良啊,向来对自己的好运气深信不疑,仿若这运气是一层坚不可摧的铠甲,能护他在诸多险境中全身而退。
可如今又一轮麻烦事儿如同甩不掉的牛皮糖,死死黏上了他,这种被莫名威胁笼罩的感觉,实在糟心。
静下心来回想这小半年的日子,那简直就是一团乱麻,
各种意外、危机像鞭炮似的,噼里啪啦不间断。
“唉,真是太麻烦了。”
吉良一边在心里抱怨着,一边端着水杯,拖着略显沉重的步子下了床,往厨房走去。拖鞋和地面摩擦,发出单调的“擦擦”声。
路上,他顺手解锁手机屏幕,屏幕亮起的刹那,两条未读消息映入眼帘。
一条是静香昨夜到家后发来的,简短几个字,就是报个平安,可在吉良此刻烦躁的心里,这寥寥数语,好歹带来了一丝慰藉;
另一条则是黑田凌晨 5点左右发的,不用猜也知道,肯定是静香把昨夜发生的事儿一五一十告诉她了,所以她才急匆匆发来消息询问情况,字里行间满是关切与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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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在京都那座看似气派威严、实则暗流涌动的本宅里,气氛凝重得仿若能冻死人。
管家小姐身姿笔挺,表情如同被冰封一般,没有丝毫情绪起伏,她微微低着头,声音平稳又冷淡地说道:
“家主,收到消息,人死了。”
家主坐在宽敞奢华却又透着冷硬气息的沙发上,双手稳稳地拄着那根雕工精细、彰显家族底蕴的拐杖,听到管家的话,并没有立刻搭腔,只是静静地坐在那儿,眼睛微微眯起,陷入沉思。
过了好半晌,那低沉且带着不容置疑威严的声音才在安静的大厅里响起:
“怎么死的?”
管家依旧面无表情,不紧不慢地回答:
“意外。听说是在追杀的时候,慌里慌张,不小心摔倒,脑袋重重磕在硬物上,当场就毙命了。”
这般死法,要是搁在普通路人身上,或许也就是茶余饭后让人感慨几句世事无常的事儿,可落在一个长期在黑暗里摸爬滚打、干着见不得人黑色交易的老手身上,怎么看都透着一股荒诞劲儿,滑稽得很。
然而,管家小姐就像一尊石像,脸上的冷漠纹丝不动,仿佛对这种戏剧性的结果早已司空见惯。
想想看,一个赤手空拳的少年,对上专业杀手,按常理,那就是鸡蛋碰石头,胜负毫无悬念。
可现实却狠狠打了众人的脸,竟是少年占了上风,还让对方丢了性命,这事儿任谁听了,都得觉得蹊跷,心里犯嘀咕。
家主久经沙场,阅历丰富得像一本厚重的百科全书,自然深知这世上哪有这么轻巧、凑巧的意外,这背后,指定藏着不为人知的隐情和弯弯绕绕。
“你说,我们是不是没办法奈何的了他了。”
“你说,我们是不是没办法奈何的了他了。”
家主微微皱眉,目光中透着几分罕见的疑虑,手中拄着拐杖的力度不自觉加重了几分,那拐杖顶端与地面触碰,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仿佛也在应和着此刻凝重的氛围。
管家小姐听闻此言,眉头依旧未曾有丝毫波动,只是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道:“家主,此事虽出乎预料,但也不能就此断言拿他没办法。那少年能取胜,许是占了几分运气,又或者有我们尚不知晓的手段傍身,不过,只要我们继续暗中布局,摸清他的底细,不愁找不到制衡他的法子。”
家主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狠厉,
“哼,不管他有什么倚仗,敢坏我等好事,就绝不能轻易放过。去,派人继续盯着他,把他的一举一动、接触的所有人都查个清楚,我倒要看看,他究竟是何方神圣,背后又藏着什么势力。”
管家领命,恭敬地应了一声“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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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视厅里,伦克宛如一台不知疲倦的刑侦机器,日复一日地运转于堆积如山的案卷与棘手复杂的案件之间。
连日高强度的工作,如同一场漫长且看不到尽头的马拉松,让他身心俱疲,唯一愈发明显的“变化”,便是那萦绕在他周身、仿佛已融入衣物纤维的浓郁咖啡味,那是他熬夜提神、持续奋战的无声见证。
可即便如此,工作的浪潮却没有半分要退去的迹象,反而似汹涌涨潮的海水,工作量只增不减,沉甸甸地压在他的肩头。
此刻,他正坐在办公桌前,眉头紧锁,眼神中满是疲惫与无奈,头疼地凝视着手上那厚厚的案卷,仿佛那不是一沓纸张,而是一团怎么也解不开的乱麻。
案卷里记录的案情细节,一桩桩、一件件,都像是尖锐的刺,扎在他的心头,让他的思绪愈发混沌杂乱
许久之后,他像是终于被这无形的压力彻底击垮,长叹了一口气,喃喃自语道:“要不休息一会儿吧……”
那声音轻得几不可闻,透着对片刻喘息的渴望与挣扎。
他缓缓抬起头,目光投向墙上那挂钟,表盘上的指针不紧不慢地转动着,滴答滴答的声响在安静的办公室里格外清晰,似是在催促,又似是在嘲讽。
终于,他咬了咬牙,像是下定了决心,开始动手收拾起桌上的案卷,准备给自己短暂的放空时刻。
然而,命运似乎并不打算轻易放过他,就在这时,一阵清脆的敲门声突兀地打破了办公室内的寂静。
伦克工作向来有个习惯,在忙碌的工作时间里,他办公室的门总是敞开着,可此刻,这敲门声却让他莫名感到一阵紧张与期待交织的复杂情绪。
“进来。”
他清了清嗓子,声音恢复了往日的沉稳干练,目光直直地看向门口。
只见山下一脸严峻地站在那儿,他身姿挺拔,可脸上的神情却如同笼罩着一层寒霜,那紧锁的眉头、紧抿的嘴唇,无一不在诉说着事态的严重性。
伦克见状,微微挑眉,眼神中闪过一丝疑惑与警觉,率先开口问道:“怎么了?”
山下没有丝毫拖沓,脚步匆匆迈进办公室,几步走到伦克桌前,声音低沉却有力地说道:
“昨夜那个抢劫犯的身份查到了。”
“这么快?”
伦克闻言,不由得瞪大了眼睛,满脸的惊讶之色。
从分局提交案件疑点到现在,不过才短短几个小时而已,在如此有限的时间里,竟能锁定抢劫犯身份,这效率堪称惊人,可同时也意味着,这个案子背后或许隐藏着更为复杂棘手的情况。
他的视线迅速从山下脸上移开,转而聚焦在他手中那看似普通却承载着关键信息的案卷上,紧接着问道:
“通缉犯?”
在他心底,已然有了大致猜测,能在这般短时间内查到身份,且昨夜表现出那般异常凶狠、紧追不舍的行径,十有八九是个被警方长期通缉、在逃多年的危险人物。
“是。”
山下简短有力地应了一声,随即将案卷郑重地递到伦克手中,眉头皱得更紧了,满脸的愤慨与惋惜,继续说道:
“通缉令已经挂了 4年了,没想到他会到吉良家……”
伦克接过案卷,没有立刻回应,只是轻轻点了点头,便低头全神贯注地翻阅起来。随着纸张一页页翻过,他的脸色愈发阴沉,眼神中透露出难以掩饰的愤怒与痛心。
案卷里详细记录着这个通缉犯的累累罪行,那些冰冷且确凿的文字,拼凑出一幅幅血腥残忍的画面。经确认,死在他手上的人,加起来一共有 27个,这已然是一个触目惊心的数字,而更令人发指的是,其中还包括两个尚不足 12岁的无辜孩子。
他们本该拥有美好的童年、灿烂的未来,却在这个恶魔的手下惨遭屠戮,生命戛然而止。
伦克紧握着拳头,指甲几乎嵌入掌心,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怒火,恨不得此刻就能将这个罪大恶极的家伙绳之以法,让他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惨痛代价。
可现实却是,这个恶魔还在逍遥法外,继续制造着混乱与伤痛,一想到这儿,他就觉得那 27条亡魂仿佛在眼前哭诉、呐喊,声声催促着他加快破案进程。
当然,身为警察,他深知情绪不能左右办案思路,再愤怒也得冷静下来,挖掘真相才是当务之急。于是,他强压下心头怒火,低头揉了揉眉心,试图让自己紧绷的神经放松些许,片刻后,抬起头,目光坚定地问道:“为什么会找上吉良,查到了吗?那副紧追不舍的样子,可不像是单纯的‘抢劫’。”
山下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无奈与愧疚,说道:“暂时没有,不过……”
“嗯?”
伦克敏锐地捕捉到他话里的转折,身体微微前倾,眼神中充满期待,迫切希望能从接下来的话语里找到新的突破口。
“我们在他随身的包里面翻出了几张月票和巴士票,根据票面上的信息,缩小了排查范围,然后安排警力对周边居民进行了细致入微的询问调查,费了好大一番周折,总算是确定了他的临时住址。”
山下一边说着,一边低头回忆当时的办案细节,眼神中透露出办案时的专注与艰辛。
“临时?”
伦克迅速抓住了这个关键信息,眼神中闪过一道锐利的光,追问道:“什么时候住进去的?”
在他看来,如果这个通缉犯不是一直藏匿在东京市,而是近期才落脚于此,那背后必定有着不为人知的缘由,很可能与他盯上吉良家这件事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深挖下去,说不定就能揭开整个案件的神秘面纱。
“一个星期前,那个公寓位置很偏,几乎没什么人居住。”
山下回忆了一下具体情况,继续详细说道,
“据公寓所有者反映,这人出手极为阔绰,一开口就言明最多只住一个月左右,再加上那偏僻公寓平时本就租客稀少,所以房东也就没有和他签订正规合同,只是简单收了租金,做了个口头约定。”
“找到了什么?”
伦克紧接着问道,他深知,每一个细节、每一件物品,都可能是解开谜题的关键钥匙,绝不能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现金,1000万円,都是旧钞。”
山下表情凝重地说道.
“是吗…”
伦克不置可否地应了一声,那简短的回应里,藏着他对案件复杂性的无奈洞悉。
他微微低头,发出一声沉重的叹息,像是要把连日来积压的疲惫与对这棘手案情的愁绪一并呼出体外,随后,眼神中闪过一丝决然,斩钉截铁地说道:“我知道了,先试着查一下那些现金的来源吧。”
身旁的山下闻言,郑重地点了点头,应道:
“是。”
可紧接着,他眉头紧锁,像是被一团无形却厚重的疑云笼罩,犹豫片刻后,还是忍不住把心底的困惑道出:
“是雇凶杀人吗?可是……为什么?”
这疑问恰似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激起层层涟漪,瞬间让办公室内的气氛愈发凝重起来。伦克没有立刻作答,只是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他坐在办公椅上,身姿笔挺却透着紧绷,双手不自觉地交握在一起。
十几分钟悄然而逝,办公室里安静得只剩墙上挂钟指针走动的滴答声,似在嘲讽这陷入僵局的调查。
伦克终于从沉思中回神,抬眸看了眼时间,像是下了某种决心,他利落地站起身,伸手拿起放在一旁的包,大步流星地往警视厅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