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回家】
从超越乐队的故乡，再到林祥的真正的汉子，那些岁月、烟雨江南、有一种情叫做放手、虚夸……
一首接着一首，旁边的人点什么歌，顾琢会唱就唱了。
一次唱不好，那就直接停下来，重新唱。
都已经停过一次了，他也不再纠结了。
唱一次、两次、三次……
周围的人换了一批又一批，有懂音乐的内行人愿意指点几句，也有不懂行的夸夸其谈，但大部分人都只是一个普通的过路人，或是驻足三四分钟把一首歌听完，或是停下看几秒钟的热闹便退开了。
而在演唱中，顾琢的目光渐渐敢于直面着周围的其他人了。
他们看向自己的目光，他们脸庞的神情，他们说话的声音。
顾琢慢慢适应了，这种街头演唱的氛围。
“今天就到这里了，各位。”
夜渐深，顾琢歉意的看向旁边，仅剩不多的听众。
此时，他的嗓音已经有些沙哑。
一个晚上，从七点夜市开始，再到现在十点多，他一共唱了十几首歌。
而这个演唱的过程，几乎是没有停过的。
中间除了花些时间喝水，其他时间他也一直在说话，询问周围观众自己刚才演唱的表现如何，是否能给些建议。
比起说卖艺，这倒是更像一个选拔现场。
只是比起于快乐男声的那些评委，顾琢的评委是人民群众，是一些可能连音乐课都没有上过的老百姓。
他们很多人都只能给出好听，或者是不好听的评价。
更多的话语，更专业的词汇，他们都说不出来。
‘十块、五块、一块！’
一直到演出结束，回到旅舍里，顾琢洗完澡坐在床上，清点着今天赚到的数额。
打赏得到的都是零零散散的纸币，绿的，红的，连紫红色的五毛钱都有，加起来大概也就是八十来块钱。
这已经很多了，但算上租设备的钱，就只有十几块钱了。
‘要是我一开始没喊停，中间也没有重唱那么多次的话，这里的钱兴许会更多。’
顾琢望着这些钱，心里头嘀咕着。
就一开始，围着的那圈人手里攥着的，那至少就得有二十！
真要算下来，今晚赚个一百来块钱才是正常的。
一天一百多，一个月就是三四千，这年头什么工作能一天赚一百多？可比直播好赚多了！
果然，比起于隔着屏幕，面对面时的演唱更容易感染到别人！
可惜……
‘再赚几天，这一趟的费用都给补回去了。’
顾琢把钱收起来，财不外露这个道理，他还是懂的。
更何况这还是个青年旅社，虽然跟自己住的，多是学生，但防人之心不可无。
照旧的，睡前，他要打一通电话回家。
而今天这通电话，比较特殊。
他已经为了这个电话，准备了几天的话术。
“……”
连忙音都没有，电话那边就接通了。
顾琢从出门后便一直是这个习惯，父亲那边大概也是掐着点，守着手机。
但电话接通后，两人却都未开口，似是都在等着对方先说话。
“我落选了。”
好一会儿，顾琢才出声说着，今天是快乐男声预选赛出结果的日子。
按理来说，他也应该在这一天得到落选的消息。
同时，他又调整着情绪，尽可能的让自己能够‘冷静’的跟父亲理论。
“那就回来吧。”
然而，父亲那边并没有像顾琢预想的那样，嘲笑自己一番，说着‘就知道你不行’、‘浪费时间去做这些事情，还不如回去读书……’
他只说了，回家。
“……好。”
顾琢心里头，准备了几天的话术，却是没机会开口了。
……
昨晚电话打完，顾琢就把行李收拾好了，一大早就跟房东说明了情况，退了租，然后赶往最近的汽车总站买长途车票。
当天中午发车，回到家时，已经是晚上了。
虽然只有短短数日，但当顾琢回到熟悉的城市，听到熟悉的鮀城家乡话，闻到街边炸春卷的香味，看到那老式文明小区的门牌……
很多很多的东西，他都别有感触。
鮀城或许不如鹏城那般繁华，但这是自己的家乡，自己的家就在这里。
以前总是听别人说，去外地打工，有多么多么想念这里，顾琢都觉得很扯。
自从那一把火以后，鮀城的发展就像是陷入了一个僵局。
很多的鮀城人都往外跑，到外头打工，想要在外边买房，留在外边，换户籍。
想家？想这座城市？怎么可能。
那么多人都在骂着它，骂这座城市的发展，骂一条好好的路隔上几个月就要挖开来重新修，骂工资比别的城市低但物价却丝毫不差……
各种各样的问题，顾琢不仅听那些中老年人抱怨着，时不时还会听见年轻人说着。
但现在他了解了，骂归骂，但出去外头了，想还是会想的。
这是家啊。
不过回家的喜悦，终究是在上楼梯的那一刻，停住了。
顾琢不自觉的放慢了上楼的脚步，心里思索着，该如何面对父亲。
当初说了那么一些‘大话’，结果现在……
“咔嚓。”
在惆怅的心情中，顾琢终究还是插上钥匙，打开了家门。
迎面而来的，是熟悉的饭菜香味。
这些天一直在外头，吃些路边摊，再加上赶了一天的路，顾琢站在门口，闻着这股味儿，肚子就开始‘咕咕’叫了，就连口水都不自觉分泌的快了些。
“回来了？”
父亲还是一如既往。
穿着睡衣，看着很瘦弱，但却神情严肃。
“嗯。”
顾琢把行李放下，闷着声回着。
他就跟罚站似的，杵在门口，等着父亲问话。
“站着干嘛，洗手吃饭了。”
父亲眉头微皱，走近些，伸出手就想要去帮他拎行李包。
“我自己来。”
顾琢赶紧把行李包拿起来，“衣服我都有洗，我直接放进衣柜里就行，其余的……”
他熟练的把行李包拎回房间，把衣物从里边拿出来，接着是万能充、备用电池拿出来放在床头柜，又把牙膏、牙刷……的一些日用品从包里拿出来，摆到原先的地方。
等顾琢收拾完，到厨房时，父亲已经坐下在吃饭了。
“先吃这个扇贝蒸粉丝，趁热。”
他把盘子往这边推，“海鲜冷了就有股腥味，不好吃了。”
“好。”
顾琢乖得跟个考了零分，不敢跟父母说成绩的孩子一样。
可他一反常态这么乖，做父母的怎么会看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