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5：三合鹰爪门
昏黄的灯火照出木桌上的三菜一汤。
一碟青菜，一碟麻婆豆腐，一碟苦瓜炒肉，再加上蛋花汤。
陈神生眼睛顿时开始放光。
上桌后，立刻狼吞虎咽，他实在太饿了。
先前吃的大碗卤肉面，本来已经饱了的，可一番逃跑，又被那诡异西洋人咬了一口后，现在又饿得不行。
许有田笑眯眯说：“阿生，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嗯嗯……”
扒拉饭菜的动作却一点不慢。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陈神生还从没有吃过这么好的伙食。虽然食材普通，但小珺的厨艺非常好，烹饪得色香味俱全。
许有田饭量不大，细嚼慢咽；武守山吃得更少，主要喝着一盅特制的药汤，药味很浓，显得刺鼻。
许珺也没怎么吃，她见这位新来的师兄胃口大，很体贴地都让着陈神生吃了。
最后把一大碗蛋花汤送进肚子，陈神生放下碗，满足地打个饱嗝，不好意思笑了笑，起身帮忙收拾碗筷。
见他主动勤快的样子，许有田与武守山对视一眼，感到满意。
真正收徒弟，不但要求根骨资质，更讲究品格德行，如果收了个好吃懒做、偷奸耍滑的，甚至白眼狼，那就后悔莫及。
虽然三合鹰爪门没落，在收徒方面颇有些“病急乱投医”的意思，但该有的观察必不可少。
收拾干净，做了洗漱，陈神生来到安排给他的一间偏房，也就是先前昏迷睡过的那间。
房间不大，布置简陋，一床一桌一张木椅。
“师兄，你早点歇息。”
许珺给他送来一床新的被褥。
“多谢小师妹。”
陈神生很客气地回了句。
关门睡觉，忽然听到外面淅淅沥沥的，竟下起了雨。
躺在结实的床上，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踏实。
有瓦遮头，有墙挡风，不会半夜被饿醒，终于能睡个安稳觉了。
……
第二天早起，雨已经停了，院子里湿漉漉的，空气显得清新。
陈神生四下走动张望，观察武馆的情况。
地方倒不小，前面一个演武院，摆放着不少器物，石锁、沙袋、瓦缸、兵器架等。
墙根处一排溜堆放着大小不一的酒坛子，都是空的，主要用来练习鹰爪功的双手抓力。
院子两边，左边是他住的偏房，右边是厨房、柴房，和小饭厅；
往里走则是正宅，呈井字形，分布着会客厅与三间正房，正好武守山他们一人一间；
中间围着一口天井，井水清澈而甘甜。
在经过厅堂时，最引人注目的是摆着一张供桌，供桌上方供奉着数块神主牌，红牌黑字；
再后面，还有一座小后院，本来应该是种着花草的，现在开垦出来，种了好几垄菜，用竹篱笆围住。其中有青菜、有白菜、有韭菜、还有几种瓜豆类，生长得很好，硕果累累。
在后院的角落处，又用砖块垒砌起鸡窝，养着一群鸡；还养了两只大肥鸭，见了生人，呱呱地叫唤着。
毫无疑问，这后院的瓜菜家禽都是小师妹许珺在打理，真是个持家能手。
大致看完武馆，陈神生迈步出门。
外面正是一条热闹的大街，申城赫赫有名的武馆一条街：九州道。
九州道，英雄出处，风云之地。
这条长达十里的街道两边全是一间间武馆、打铁铺、药店、酒馆、吃食摊子等。
三合鹰爪门的地理位置位于街道的中下段，谈不上好，但也不差。
武馆建筑虽然已经显得陈旧，但门户横匾，“三合鹰爪门”五个金漆大字被保养得很好，明亮显眼。
这是招牌，必须一尘不染。
两侧挂着对联：鹰击长空八方路；爪立青山三合门。
属于嵌字格，写得颇有气势。
最重要的是这座武馆宅院不是租赁，而是完全属于自己的产业，由此可知，三合鹰爪门昔日也曾风光过。
“你是谁？”
问话的是个身材矮胖的青年，他穿着短袖褂子，一张圆脸，小眼睛，目光闪烁地打量着陈神生。
“我叫陈神生，是三合鹰爪门的新弟子。”
陈神生回答。
胖子青年“哦”了声：“我叫阿汤，隔壁混元太极馆的。”
陈神生也注意到了这间混元太极馆，两间武馆只相隔一条三尺多宽的窄巷，挨得很近了。
相比之下，混元太极馆的占地面积要小得多。
阿汤凑近来，神秘兮兮的样子：“陈神生，你胆子好大，居然敢拜入三合鹰爪门的门下。”
“哦，有什么问题？”
“问题大了去，我看你，是外地人吧？”
陈神生点点头：“外地逃荒进来的。”
阿汤一拍手：“难怪，那你肯定是被骗了，你可知道这家三合鹰爪门是什么来路？”
陈神生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阿汤当即口沫子乱飞地说起来：“这三合鹰爪门呀，以前也曾鼎盛一时，那时候有徒弟十多人。不过在三年前，其开馆大师傅武贺突然暴毙，几个亲传弟子或死于非命、或一夜苍老、或变成了残废，于是整家武馆就衰落下来了。”
陈神生听着，又问：“后来呢？”
“大家都说三合鹰爪门的武功有问题，是邪功，不能练，练了会死人。所以他们便收不到徒弟了，只能到贫民区去物色一些苦力青壮，骗人说免学费，还包吃住，把人哄来，结果没练多久，人就练废了。”
说到这，阿汤露出很可怕的样子：“我都亲眼看到那些青壮横尸当场，被装进棺材抬出来。”
陈神生听着，不置可否，皆因这些事昨晚许有田已经跟他说过，那些贫民青壮，都是在知情的情况下自愿拜师，想要拼搏一番前程。
结果搏不成，死了，但能有口棺材躺着，已然属于体面。
在申城，每天病死饿死累死被打死的穷苦人家不知多少，大部分死尸都是用张破草席一卷，然后扔到板车上，拉到城外的乱葬岗埋掉。
既然你情我愿，陈神生不认为三合鹰爪门的做法有什么问题。
反正一晚住下来，他觉得三合鹰爪门内并没有什么阴森可怖的地方，方方面面都很正常。
而坐馆武守山，还有许氏父女对他都挺好的。
阿汤见吓不到他，又道：“陈神生，我要是你的话就尽早离开，逃走。想学武，九州道满大街都是武馆，根本不必到这送死。我是见你被骗，这才好心提醒。”
“阿汤，你小子又来搬弄是非，当真找打！”
怒喝声中，许有田带着女儿许珺买菜回来。
阿汤似乎颇为畏惧许有田，脸色讪讪然，转身就跑进混元太极馆，紧紧关上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