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治人先治心
黄巢的发言像一声平地惊雷，哪怕是胆大包天的张飞也震惊于他所表达的意思。
“什么？大哥，俺是不是理解得不对，你所说的除掉，是什么意思？”
黄巢的眼神平静而坚定。
“就是杀的意思。”
张飞瞪大眼睛，眉毛皱起。
“什么？大哥你要杀县令？那可是朝廷的大官啊？”
如今黄巾之乱才刚刚发生，大汉四百年的威严仍在，听到要杀官，众人皆色变。
“翼德，我问你，这容城县令该不该杀？”
张飞回道：“杀是该杀，可俺们这么做不就和黄巾贼一样了吗？”
“哈哈哈哈…”
黄巢听到这话忍不住笑了。
张飞疑惑地问道：“大哥，你笑什么？”
黄巢答曰：“翼德，枉你还自称好汉，连黄巾贼里那些农民和奴婢都敢拿着锄头去杀郡守，你连他们都不如吗？”
张飞被激，恼怒道：“杀个人俺有啥不敢的？可这是要当叛贼呀！”
黄巢道：“谁说我们要当叛贼的？我们可以把事情嫁祸给黄巾，他们在大汉也不缺这点罪名。另外，我再告诉你们，云长是河东郡人，知道他为何跑到涿郡吗？正是因为他在家乡杀了恶官！”
这事儿几人才知道
高览闻言感叹道：“想不到云长也是性情中人。”
张飞的语气也松了：“既然大哥想做，那俺就舍命奉陪！”
这话一出，黄巢笑道：“一个懦弱无能的狗官而已，哪里配我们兄弟舍命？这事我就提前和你们几个知会一声，左耳进右耳出，不要再向任何人提起！”
“诺！”
众人知道厉害，皆起身认真答应。
重新坐下后，黄巢开始分配下一步的任务。
“各位兄弟，狗官不过一两个，我明日潜带两个弟兄潜进城里杀了便是。但除去严氏大族却较为麻烦，严庆极为谨慎，其未保留任何与严家的往来书信，此事还不好由义从直接去做。”
张飞问道：“义从不能做？那谁去做？”
“让我们俘虏的黄巾去做，他们想要活命，我们做一半，剩下的一半就得靠他们自己争。”
黄巢的话让众人都认可，这个世界谁也不想当大善人，付出什么自然是想收获什么。
就算想要帮，也更愿意帮那些舍得奋力一博的人。
“明日由高览带着阎柔，再加上一个褚燕，你们三人负责去重新整编被我们俘虏的黄巾兵。七百人里挑三百个身强力壮的，有血性的，其余人都打散成民夫。”
高览和阎柔当场领命。
“至于翼德，明日带两个身手好的兄弟跟我去容城县。”
张飞应道：“好！俺们明日就去杀狗官！”
黄巢瞪了他一眼。
“住嘴！此事可做不可说！你是想害了大家的性命吗？”
被黄巢一怼，张飞挠了挠头。
“俺以后再也不说了。”
……
天亮了以后，黄巢先是在营地内巡视一圈。
高览等人已经开始把七百多俘虏拉出来准备筛选。
看他们的做法，竟然打算什么准备工作都不做就直接选人。
这做法实在太粗糙了，人家昨天还被你们杀得哭爹喊娘，过了一晚上就让他们加入你？
到底还是几个年轻的武人，还不懂人心二字。
黄巢突然有去招个谋士的想法。汉末三国那么多出彩的谋臣，若是能招揽一个来，一定能省自己不少心力。
不过这事也就想想，文臣与武将不同，就黄巢现在这点势力，哪里会有文臣看得上呢？
至少也得等他当了一方县令后，才能去尝试一下。
有些事情现在还得自己来做。
黄巢走了过去，让高览他们暂时停下。
“你们把被俘的黄巾都带来，我有话要对他们讲。”
三人立刻安排周围的义从把黄巾兵都赶来。
黄巢站在一米多的高台上，往下看去，七百多人乌泱泱的一大片。
站得既松散，又离自己有些远。
黄巢吩咐道：“让他们都靠过来，越近越好，紧凑点，我要所有人都能听清我说的话。”
不一会儿，黄巾俘虏就在台下把黄巢围了起来。
这么近的距离又这么多人，看的一旁的义从心惊肉跳，神经紧绷，做好了若是黄巾俘虏暴乱，马上去救黄巢的打算。
黄巢本人则面不改色，穿着一身普通的常服站在台上，
笑话，他好歹也是曾经一路从几十人杀到登基为帝的，和唐末的那群骄兵悍将比起来，这只是很小的场面。
“诸位容城的乡邻，我是黄巢，去岁带着本郡的义士杀死了三百多个南下入侵的鲜卑人。你们应该有人听过我们的事迹。”
容城县与涿县相距不远，同属幽州涿郡管辖，自然有人听过冠军义从的事迹。队伍里还有几个新义从就是容城的。
台下人脑袋挤着脑袋，认真听上面的人说话。他们是战败投降的反贼，此刻最关心的事情只有一件。
黄巢继续说道：“容城的黄巾渠帅已经战死，叛乱已平，你们今日起不再是黄巾，而是被太平道蛊惑过的穷苦百姓。我欲放你们活命，让你们回家。”
听到能活，底下黄巾俘虏们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将军仁义啊…”
有人已经开口感谢，还有的人正要下跪。
可随着黄巢下一句话，他们的心又被提了起来。
“但是！如果我就这么走了，你们全都必死无疑！”
俘虏中有人问：“为何？将军不是都放我们回去吗？”
黄巢回道：“因为有人不想让你们活！”
那人再问：“谁不让我们活？”
黄巢继续道：“县令和县里的大族，尤其是你们原来渠帅的严家。他们过去和太平道反贼勾结，这可是死罪！你觉得他们会放过你们这些知情人活着吗？”
底下黄巾俘虏大都沉默了，有人说道：“我们可以逃！”
黄巢问他：“逃？你打算逃哪里去？到处兵荒马乱，粮食紧缺，你逃了就能活？还有你家人呢？他们跟着你一起当流民饿死？”
这年头当流民最好的结果是无偿成为豪族的奴隶，百分之七八十都会饿死。这一点没有人会不知道。
俘虏们情绪低落，有人陷入了绝望。
这时有人大喊道：“您这么说一定有办法，求将军救救我等性命！”
其它人一听，也跟找到了主心骨一般跟着跪下大喊道：“求将军救命！”
任由俘虏们喊了一会，黄巢才伸手示意他们停下。
“我正是不忍看你们死才站在这里！如今你们想要活命，只有一条路！只看你们敢不敢去争？”
俘虏中有人情绪激动，当即喊道：“只要能活！我什么都敢！求将军把路指出来！”
直到这里，在黄巾俘虏的主动请求下，黄巢才缓缓说出了自己真正要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