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菊倾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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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厉兵秣马

黄巢这六十五人的队伍,都是主动入伙,底子还不错,但由于他们的来源,注定不会像那些正规军一样令行禁止。

这支队伍其实就是汉朝时较为流行的义从,士卒们来投效不是为了钱财,黄巢也没缺乏招正规军队的合法性,除非他和黄巾军一样,举起反汉的旗帜。

仔细思考了一二,为了避免被当地官府误会,黄巢干脆就给这只队伍取了一个名字——冠军义从。

公孙瓒后来的白马义从是因为所有人都骑白马而取名。

黄巢则野心大点,冠军冠军,勇冠三军,同时也是对大汉男人心中的偶像冠军侯霍去病的致敬。

别人要问起来,黄巢可以说是为了抗击胡奴,对内对外都有个交代。

冠军义从的最初训练是列阵,不要求队伍中每个人的脚步一致,只需做到一条线前进即可,这个训练的过程极其枯燥,黄巢只整体训练了一日,就让五个什长各自带着部下去训练了。

这样的训练需要长期进行,先是走,然后是跑。队列有了雏形后就是兵器的练习了。

黄巢根据自己在唐末的理解,义从们的近战武器全部统一为长枪配短刀,正面对敌时组成枪阵,长枪拔不出时用短刀接敌。

远距离武器是一把长弓,弓箭可以隔着百步对敌人进行杀伤,是战场上的最强兵器。

此外,他还打算让每个冠军义从都骑马,能打能跑。

可想法是美好的,但现实是骨感的。不是狗大户出身,黄巢碰到的第一个大问题是钱粮不足。

武装六十五人,纵使不算最耗钱的甲胄,只算武器和马,那需要的钱也不是少数,他和张飞盘算了一下,每个义从身上至少要耗费七八千钱。

好在这是义从,涿郡临近边郡,不少义从本身就有马,他们只需要准备四十匹良马,这里大概要二十五万钱。

弓箭的话,大概只有一半人曾经学过射箭,需要再买三十把长弓和若干箭矢,估计耗费十万钱。

铁质长枪和短刀六十五把,得请铁匠打造,预计花费十五万钱。

这里加起来的话,就有五十万钱。

对于一般人而言,五十万钱是一笔巨款,好在张飞小有家底,咬咬牙还是能承担得起。

张飞出于义气本想直接捐了这钱,可黄巢不同意。公是公,私是私,这个得分清楚。

他让邓仓把每一笔花销都记账,等义从们有了战利品收获再还给张飞。

说起来,东汉确实是一个贫富差距极其大的年代,武装起六十五人要五十万钱,张飞家里轻松拿得出。

可像张振老哥这样的普通农民,三千钱拿出来都得卖地。

要知道,张飞家在涿郡,可还不算什么大族豪族,那些垄断孝廉的几个世家,每家拿出个几千万钱那是完全能做到的。

目光放得更大点,曹操他老爹曹嵩能花一亿钱体验一把三公,说明他这一亿钱只是余钱,实际家底可能五六个亿都不止。更别说四世三公的汝南袁氏了。

相比之下,汉灵帝在西园卖官,六百石六百万钱,两千石两千万钱,那真的是抠抠搜搜的,不如抄两个豪族来得快。

弓箭最先到位,花了两个月时间,武器终于准备好,冠军义从摆脱了用木枪木刀训练的阶段。

真家伙拿在手里的感觉完全不同,义从的训练热情明显高涨,所谓胸怀利器,杀心自起,这帮子青年们已经想着怎么在战场上杀敌了。

私下里,张飞高览等人都问过黄巢,何时真正去边郡投军?被黄巢以弓箭训练不佳为由给挡住了。

弓箭是真正的百兵之王,远距离杀敌,高收益的同时需要的是高投入。

一个合格弓箭手,没有三年训练是不行的,所以对于那一半没有学过射箭的人,黄巢直接就放弃了,弓都不给准备。

剩下的人,也需要反复的训练,要能达到一定的精准度不说,还得培养齐射的能力。

黄巢理想的冠军义从,是专门为了前期打小规模战斗和突袭而训练的。

三十五个弓手,只要弓箭射得好些,每人三发箭矢下能带来四五十人的杀伤,一般两三百人的普通队伍基本上就要溃了,这时再骑马冲上去一驱赶,战斗轻松就拿下了,己方还不怎么会减员。

每日练习弓箭和阵型,除了步战的阵型外,上马的阵型也要练,至于近战的使用,也没那么多讲究,阵型不散的话,拿枪刺,拿刀砍,谁还能不会?

如此又练了一个月有余,时间到了八月半。

众人已经待在这里训练了三个多月,都是野惯了的汉子,从开始士气高昂,到现在黄巢已经能明显感觉到众人心不在焉,这样下去,可能等不到明年三月黄巾造反就会出乱子。

当然,最关键的问题还是钱粮。前面张飞一次性用了五十万钱已经有些困难,后续六十几个壮汉,每日吃喝积累下来的花销一点也不小。

每人一天吃两斤粮食,六十六人每天一百三十五斤,加上偶尔的肉食,平均一日消耗三石粮食。由于东汉连年遭灾,一石粮食约二百钱,冠军义从光吃喝一日消耗六百钱,一个月一万八千钱。

如果只是这样还好,可别忘了那些马,马要消耗的粮草是人的三倍还多,连人带马一个月要花费至少七万钱!这个数字太大了,张飞已经慢慢承受不起了。

尤其是到了冬天以后,胡人南下劫掠,粮价还会上涨。

危机已经可以预料得到了,但知道的人只有黄巢和张飞两人,不敢再让其它人知道。

黄巢思考了几天后,把五个什长叫了过来。

“这段时间各位兄弟带着操练辛苦了,三个半月,义从们已经有模有样。可不知实际战斗表现如何,边军厮杀,稍有不慎便会丢了性命,我不能草率带着他们去送死。所以,我决定带着义从们先去草原上走一遭,你们觉得如何?”

张飞早知道他的打算,配合着问道:“去草原干嘛?”

黄巢看另外四个人眼中都有困惑,于是为他们解释道:“一,可以让义从们试试野外行军,看看其成色,提前适应。二则是,我们可以带着一些绢帛,碰到友善的胡人部落,我们就和他们交易换些马匹回来;碰到那些不友善的,如果打得过,就抢夺其财货,让义从见见血!”

黄巢的这个想法得到了一致认同,原来是出去抢胡人,我们辛苦训练不就是为了这个吗?

但高览提出了一个疑问。

“屯长,胡人全民皆兵,平时是牧民,战斗时骑上马就能劫掠。我们如何分辨哪些胡人部落友善,哪些不友善?”

黄巢笑了笑,自己没有回答,而是对其它人问道:“这是个好问题,你们认为该怎么分辩胡人?”

邓仓说道:“我曾去过草原,这个可以问那些边地商人,他们和草原胡人打交道多,肯定知道哪些部落对汉人友善。”

黄巢点了点头,又看向其它人,不过他们都没有再讲话。

于是黄巢站起身,走到众人中央。

“汉人和胡人自古以来就是敌对的,春秋战国,燕赵秦三国为了抵御草原上的胡人,不约而同修筑了长城。大汉立国初期,匈奴人更是我大汉的生死之敌。近来年,草原上出了个檀石槐,多次率鲜卑寇边,见我大汉国力衰弱,原本老实的乌桓人也跟着南下劫掠,杀我幽州百姓,抢夺妇女财货。此非某个部落的善恶,而是汉胡整体的敌对。”

张飞适时说道:“兄长说得没错,胡人什么样,洛阳的天子和诸公不知道,咱们幽州人还不清楚?草原胡人每次南下劫掠,代郡、上谷郡,渔阳郡就会有大批百姓逃难过来。就连我们涿郡,靠近北方的县,这二十年也有好几次被胡人抢过。”

黄巢继续说道:“朝堂的天子和诸公,讲究个仁义道德,对胡人怀柔,可我们这些匹夫就不必讲究了。冠军侯封狼居胥的时候,可不会去想哪个匈奴人手上没有汉人的血。我们分辨善恶的方式只有一种!打不过的是善,打得过的就是恶!”

“谁规定只有胡人能南下劫掠,我汉人就不能北上打秋风?”

五人被黄巢的一番话说得心服口服,心中自有一股热血上涌,恨不得立马就冲到草原上去和胡人较量较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