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他怕黑
这周末，许池鱼在花店兼职完后，走出店门，抬眼的一瞬间见到走廊外逆着夕阳染红的光走过来一人，只是一个剪影，便认出了他。顾渊一手插兜，另一手拎着和颜悦色的奶茶保温袋缓缓走近。
不可一世的脸上的那对漆黑的眸子凝望着她，眸中似乎有些情绪在翻腾着，“我来接你去排练。”
“哦。”
夕阳的余辉下，染了鲜艳霞光，他那张让人怦然心动的面容，令她感到周身像是被施法定住一般，动弹不得。
“上车。”顾渊上前几步走到哈雷放置的地方，给她递了奶茶和头盔。
“可是我骑自行车来的……我自己可以去排练室。”
顾渊眼角抽了抽，语气里夹杂着一丝无奈，“那我和你一起骑自行车。”
顾渊把头盔放回摩托车上后，给正好在附近买东西的周云深发信息，让他待会帮他把车子开回学校的停车场。
看到她没有拒绝，他走近几步拉起她的手腕走向不远处的自行车。
周云深收到信息后，无奈吐槽，难道他不知道老子不会骑摩托车吗？还真是坑兄弟的好手，只好把摩托车一路推回学校，在心里默默骂顾渊好几遍……真是谢谢你！
此刻，顾渊骑着许池鱼的自行车，她坐在身后，手轻轻扯着他身上的黑色T恤衣角，他身上的冷木薄荷香裹挟着风卷入鼻息，秋风的凉意瞬间也变得香甜。
“轰隆隆-”随着这一响声，雷雨即将来临了。雷雨前，飞沙走石，树枝被风吹得“呜呜”作响。原本满眼猩红的霞光一下子被乌云给吞没了，天空顿时变得黑暗起来。几声隐约的雷声从天边传来。
他们前脚刚走进音乐教室，暴雨落下，不停地敲打在大地上。
两人的微信同时响起来。
川流不息：阿深，今天就不排练了吧，天公不作美。
云深不知处：是啊，我刚帮某人把摩托车推回车库，还好及时，要不然我就变落汤鸡了。今天不排练了，大家自由活动，明天再继续~
赏心悦目：好大的雨，鱼儿，你从花店出来了吗？你没带伞耶。
池鱼：没事，我下班了，刚好到音乐教室才下雨，没淋湿，我等雨小了再回去~
云深不知处：池鱼妹子，不好意思啊，音乐教室里有储备干粮和喝的，你要是饿了可以随便吃~
池鱼：好的，谢谢~
川流不息：阿渊呢？他人呢？怎么不出声？
云深不知处：他应该有事，刚还让我把摩托推回车库，他，你还用担心？你还是担心担心自己吧。
川流不息：也对，池鱼妹子，要是有事记得呼叫我们。
池鱼：好。
赏心悦目：注意安全，等雨停了就回来哦~
池鱼：好呢~别担心。
许池鱼把手机放回包包里，抬头寻找顾渊，刚刚不是还在这儿，怎么不见了。
此刻窗外的天空越来越暗，室内的白炽灯不知什么时候被打开，对比外边的黑暗，室内明亮温暖，顾渊靠坐在沙发上，抬眸朝着窗外看去，神情慵懒。
“顾渊，你饿不饿？云深哥说音乐室有吃的。”
云深哥？他们什么时候这么熟了？
“诺，奶茶。”顾渊把奶茶递给她，“有点凉了。”
顾渊站起身走向柜子那一处，拿出一个杯子，烧了壶水，把奶茶倒到杯子里，再用热水隔着温奶茶。
想不到他那么细心，竟然会温奶茶，还是通过这个费心思的方式。
“喝吧。”顾渊把杯子端到她面前。
许池鱼看了眼杯子，上面有一只可爱的橘色小兔子，心想周云深还是少女心，准备的杯子都是粉嫩可爱的。
好像是看穿了她心中所想，顾渊懒懒抬眸看了眼对面，“杯子是我买的，这是你的，杯底下刻着你的名字。”
许池鱼怔愣了几秒，把杯子稍微抬高，看了眼杯底还真有字：小东西专属~
“我又不叫小东西。”许池鱼嘴巴撅得高高的，嘟哝着。
顾渊也不清楚为什么喜欢叫她小东西，反正，就是喜欢，感觉就像是专属于自己的一样。
他抿了口自己杯子里的水，垂着眼睛，笑而不语。
倏然，天边又打了几道响雷，闪电划破天际，室内的灯突然灭了，音乐室里一片黑暗。
许池鱼惊得叫出了声，啊，“顾渊，顾渊，你在哪里？”
她打开手机的电筒，本以为他还是站在对面，但是眼前并没有任何人，顿时心里发麻，但是还是强忍着不安寻找他的身影。
手电的灯光照到架子鼓所在的角落，顾渊蜷缩着，身体微微颤抖。
在黑暗的角落，他感受到一股难以抵挡的恐惧，如同毒蛇一样缠绕他的心灵，想起地下室那个永不见光明的黑暗房间，里边什么都没有，他周围被黑暗笼罩着，只有高高一扇小窗上一直滴落的水滴不断滴落的声音，恐惧和绝望啃噬着他的内心……
额头上的汗越来越多，他的身体也越来越抖，整个人抱着头蜷缩着埋头合上眼，不敢看这黑暗世界里的一切，因为睁眼和闭眼也都一样，什么都看不见，他能做的就是一直躲在角落，等待天明。
“顾渊，顾渊~”
她跑到他身边，半蹲下来，挽着他的手臂安慰道：“怎么了，不舒服？”
顾渊摇摇头，没有说话，额间的汗水一直流。
许池鱼把手机放下，用袖口帮他把额间的汗擦了擦，“太黑了，找不到纸巾。”
想起之前在宜宾一中有几个女生的聊天内容：
你们知不知道顾渊最怕黑？
骗人！他怎么可能怕黑？你是不是想大半夜把人骗到化学实验楼然后借机表白？
不是，真的，是我无意中听到周云深和叶子川聊天听到的，你们爱信不信。
看来，他真的是怕黑。
许池鱼坐在他旁边，卷了卷手指，葱白的手握住了他的手，他的手心宽厚而冰凉，手心全是冷汗。
被她握住手，顾渊眉心跳了跳，像是带了电流，温暖了那被黑暗吞噬的心，他穿过指缝勾勾缠缠地攥紧了她的手指。
他侧头，看着微弱的亮光照在身侧的人，神色慢慢恢复，唇角漾出浅笑。
她顿了顿，感觉心跳的速度在加快。她垂下眼，温吞地回握住他的手。而后，她感觉他的力道似乎又重了几分。
“小东西。”
“小哥哥。”
“你叫我什么？”
“没什么。”
“我刚刚明明听到你叫我小哥哥~”
“没有，你听错了。”
他没认错，她就是那个雨夜里的女孩，好似又回到那个雨夜，他低头俯视着这只受惊了的小猫，全身湿透和颤抖让人疼惜，而此刻，她眼神里没有害怕和恐惧，眼神变得温暖，坐在她的身侧觉得很舒服，很温暖，让他暂时忘了黑暗中的恐惧。
许池鱼轻轻哼着歌，哼着哼着两人都睡着了~
她很自然地靠在了他的肩上，两人的手也紧紧地扣着。
翌日，阳光划破天际，风吹着床边的白纱窗帘摇摆，坐在角落的俩人此刻的都睡的很沉。
顾渊靠着墙，阖着眼，一只手扣紧着许池鱼的手，许池鱼的头枕着他的腿，只要他垂下眼便可以看到她的睡颜。
他侧了侧头，微垂眼眸，她枕在他的腿上里睡得正香，双眼紧闭，覆盖在浓密的长睫毛下，柱下是秀气的鼻尖，淡粉色的樱唇。
顺着外头的光线，他伸手想要触碰雏鸦之色的睫羽，动作很轻很柔，点了点，突然门被打开。
“你说阿渊这小子到底哪儿去了，夜不归宿，还不会微信，是不是又和哪个妹子约会去了。”叶子川说道。
“八成是，你也知道他，只要女生送上来不拒绝也不答应，就带她们吃吃喝喝，还逛街刷卡，关键是连手都不让人牵，女生怎么受得了，人家都是看上他的颜，看上钱不香吗？”周云深双手抱胸，漫不经心的说道。
他们的说话声被眼前的一幕打断。
“我艹，阿渊你想被悦悦生吞活剥么？竟敢对池鱼妹子......”叶子川瞪大眼睛，看着眼前暧昧的俩人。
嘘—
顾渊把许池的头轻柔的放在毯子叠成的枕头上，然后站起来把他们赶出去。
许池鱼揉了揉眼，看清三人在推拉的场面，顿时清醒，倏然坐了起来，身体绷得僵直。
“那个，那个，我们昨晚被困在音乐室，雨太大，就没回宿舍。”许池鱼脸红的像爆炒的螃蟹。
电话铃声响了，真是来得及时，救了许池鱼的命。
“我先接个电话。”许池鱼快走几步，把放在沙发上的背包背起来后，立马向外走去。
“你们俩是不是很闲？不是下午才排练？”顾渊脸上带着愠怒。
“不是，我们也不知道你俩在这约会，还有，不是说不许对池鱼下手？”叶子川一副兴师问罪的表情。
“是碰巧。”顾渊又迫不及待地补了一句，“就算是约会，那又怎样？”
“啧啧，你就等着悦悦的三堂会审吧你。”叶子川继续补刀。
音乐教室外。
“悦悦，昨天我在音乐室睡着了。”
“你没事就好，吓死我和央央了，打你电话没接，微信不回，我们差点报警。”梁齐悦摸了摸胸口。
“对不起啊，昨天音乐室停电了，我一直开着静音，又拿手机当电筒用，可能错过了你们的电话。”
“你没事就好，那你什么时候回来？”商未央贴着话筒问了句。
“我先吃个早餐就回去，下午还得排练呢。”
“好，等你哦，鱼儿。”商未央和梁齐悦异口同声。
“走，吃早餐。”顾渊不知什么时候来到旁边。
“哦。”许池鱼后退一步。
怎么又离我这么远？昨晚不是牵手了？醒来又不认账了，客气又疏离，许池鱼，我看你能忍多久。
顾渊顶了顶后牙槽，嘴角扯了扯，“昨晚，谢谢。”
“不客气。”
大雨过后，树叶比平时更加干净，一些还未干的树叶，带着水珠在清晨的微风中，一摇一晃，缓缓落在身上。
顾渊伸手帮她接住将要掉落她头上的水珠，她倏然站住脚步抬起头直视他的眼睛，他一直看着她，眸瞳底含了一抹温柔。
她紧张地别过眼，咳咳，小小声说了句谢谢。
许池鱼推着自行车往前走，顾渊站在她身侧，树影斑驳下他们的影子也衬得格外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