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十五年等待
走到刘文学家的门口，陈立言停下脚步，沉默了几秒。他望着那扇陈旧的木门，门框已经裂开，门口堆放着一些旧家具，甚至连楼道的气味都透着霉味和沧桑。他深吸一口气，抬起手，犹豫片刻后终于敲响了那扇门。
门开得很慢，随着吱呀一声，一个满头白发、身形佝偻的老太太出现在门口。她的眼神空洞，脸上布满了皱纹，眼角的细纹像是岁月刻下的伤痕。
“你们是谁？”她的声音沙哑，语气中透着疲惫与警觉。
李晓曦轻轻上前，语气温和：“您好，您是刘文学的母亲吗？我们是律师，想再向您了解一下当年的案情。”
听到儿子的名字，老太太的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眼神中带着一丝迷茫。她摇了摇头，声音里透着无尽的无奈：“人都死了十五年了，还了解什么……进来坐吧。”
她转身，慢慢踱步回到屋里。屋子狭窄陈旧，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潮湿和腐败的气味，像是多年未曾通风过。房间四处堆满了破旧的杂物，墙角的几个纸箱早已变形。家具的表面覆盖着厚厚的一层灰，仿佛这里的生活也随着岁月的流逝陷入了停滞。
屋里的墙上，挂着两张泛黄的遗照。一张是年轻时的刘文学，眼神清澈无辜；另一张是他的父亲，神情肃穆严峻。遗照下方的祭台上，摆放着几根已经燃尽的蜡烛，桌面上还留有一些烧过的纸灰，似乎是刘文学母亲日夜思念亡人的证据。
老太太坐在一把摇摇欲坠的旧椅子上，手指无力地捏着衣角，目光游离：“屋子太乱，你们随便找地方坐吧。我一个老太婆，平时也没力气收拾。”
李晓曦看着这一切，心里涌起一股说不出的酸楚。她小心翼翼地坐下，轻声说道：“老人家，我们今天来，是想帮刘文学翻案。我们相信他是被冤枉的。真凶已经被抓到了，他承认了当年的罪行。”
老太太的手指猛地一抖，原本灰暗的眼睛里闪出了一丝不敢相信的光彩：“什么……你说什么……我的文学他……他真的是冤枉的？”
陈立言看着她那布满沧桑的脸，点了点头：“是的，最近抓到了一名嫌疑人，他主动交代了当年李望案的全部犯罪细节，和当年的案情完全吻合，甚至比当时的证据更加完整。”
老太太的眼中泪光一闪，手抖得更加厉害。她的嘴唇微微颤动，仿佛想说些什么，但那许久未有的希望，又让她的声音卡在了喉咙里。她缓缓转过头，看着墙上儿子的遗照，眼神里充满了难以言喻的痛苦与愧疚。
“这些年，我一直想着……如果文学真是冤枉的，那他死得多不值啊……”老太太喃喃自语，仿佛在和自己说话，又仿佛是在和那些沉重的往事对话。
李晓曦看着她，心中满是沉重的同情与无奈。她靠近老太太，温柔而坚定地说道：“老人家，刘文学确实是无辜的。我们来这里，不是为了钱，也不是为了别的利益。我们只是想为刘文学讨回公道，给这个社会一个正义的交代。”
老太太的目光在李晓曦和陈立言之间游移，片刻后，眼泪终于无法抑制地滑落。她低头抹了抹眼角，沙哑的声音里透着无限的无力和自责：“有什么用呢？他已经让枪毙了，孩子他爹也因为这事儿脑溢血去世了……家就这么散了。我这把老骨头，撑不了多久了。还能翻什么案啊……你们也是，别白费力气了。”
她的声音带着无尽的绝望与疲惫，那份沉重的生活已经把她的希望压得粉碎。
李晓曦忍不住靠近她，握住她的手：“老人家，这不仅仅是为了您，也是为了文学的清白。我们不想让正义被埋没，翻案是为了证明，刘文学是无辜的。”
老太太看着李晓曦，那双眼睛里终于流露出了一丝感激，但更多的是沧桑和无力。她叹了口气，声音里带着深深的疲惫：“如果真能还他清白……那我死了也瞑目了。”
陈立言轻轻点了点头，眼中充满了坚定：“我们一定会为刘文学讨回公道，不论这条路多么难走。”
陈立言和李晓曦在昏暗的屋子里，和刘文学的母亲继续交谈，仿佛每句话都在唤醒那些被岁月掩盖的细节。
陈立言轻轻问道：“老人家，您能再告诉我们一些关于刘文学和李望的情况吗？他们之间有过什么接触吗？”
老太太的手指微微颤抖，回忆让她的眼神更加模糊：“我家文学啊，当时上高二，性格有点内向，平时不怎么爱跟别人说话，就喜欢一个人在家看看书，写些东西。书桌上光本子就写了几十本，整天就那么闷着头写。”
她停顿了一下，仿佛是为了整理那些凌乱的回忆，继续说道：“至于那个李望……她是个挺漂亮的女人，刚搬来不到一年。周围的人都挺喜欢她，可我家文学，平时也没什么机会接触她。”
陈立言一听，立刻抓住了重点：“您说刘文学喜欢写作？他写的那些本子，您还保留着吗？”
老太太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她低头看向地板，似乎陷入了深深的回忆中。然后，她缓缓抬手，指向床下的一个老旧木箱：“都在呢。自从那天他被带走后，我什么都没挪过地方。箱子里装的就是他写的本子。”
李晓曦听罢，立刻蹲下身子，从床下拉出了那个沉重的木箱。木箱的盖子上覆盖着厚厚的灰尘，打开后，里面整齐地堆放着几十本厚厚的日记本。封面已经泛黄，书页边缘微微卷曲，仿佛这些日记在沉默中等待了太久，等待着有人重新翻开它们，揭开那些未曾说出的秘密。
“这些东西很重要。”陈立言语气郑重，“也许这里面有案件的重要线索。老人家，您放心，我们一定会仔细查看，案件结束后再把这些还给您。”
老太太深深叹了口气，轻轻点了点头：“你们拿去吧。希望这些东西真的能派上用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