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凯旋而归
兴庆府的大门再一次被打开，至宋军攻入兴庆府后的第六天，宋人驻扎在西北各州的军马终于源源不断地抵达了兴庆府的城门下。
距离开春已经过去有些时日了，这广阔的西北大地上，天气也已经逐渐开始回暖。
种练在跟着童贯，种师道以及其他军中的将领亲自将城外的援军接了进来后，心中立刻长长的出了口气。
事已至此，这次伐夏之战才算真正的落下了帷幕。接下来只待这股援军完全接替他们掌控了兴庆府，种练等人便可以踏上凯旋的归途了。
但种练不知道的是，就在他长出一口气的同时，兴庆府内的百姓这些日子来一直悬着的心也终于放了下来。
西军和西夏人是百年的世仇，这兴庆府内的百姓，谁家手里没沾上过秦陇男儿的血。
所以当西军之后，那自然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再加上童贯在破城之前就下过兵不封刃的命令。所以这些天来，兴庆府内这群百姓的日子，比那些在破城之时就死在宋人手下的兵士实在是也好不到哪去。
如今眼见这群杀材终于要走，心下自然也是松了口气，毕竟只要等到这股刚到的宋军安定下来，那他们也就能算得上是大宋的百姓了。
虽然说这样不一定能免得了被继续压榨，但至少是不会有性命之忧了，所以眼下兴庆府的这群百姓心中就只盼着种练他们能够早点离开。
而种练等人也并没有让这群百姓为此等待太久，待到这股援军入城的第二日童贯便率领着大军将兴庆府让了出来。
大军在出城时走的正是种练那日带军攻进来的城门，宋军来时军中只带着粮草和军械，离开新庆府的时候却是带满了从西夏王宫之中掠来的财宝和妇人。
只是坐在马车里的童贯却并没有因此感到有多么开心，大抵是因为他们这只伐夏大军在过了秦陇之地后，军中的西军大多数脱离了军队留了下来的缘故。
虽然说在这次伐夏之战中，作为主帅的童贯是掠了不少财宝进自己的口袋。但再怎么说他来时也是统领着近二十万大军的三军统帅。
而如今虽然是凯旋而归，但自从西军以及那些被从西北征调而来的民夫离开了之后。原本二十万的大军此时却只剩下了他胜捷军的寥寥几万人，一时之间内军中的财物与妇人加起来甚至要比兵士还多。所以童贯又能开心到哪去。
不过好在西军并不是所有人都离开了，至少那种师道的儿子种练就带着几千西军留了下来。
念及于此，童贯的心中这才稍感慰藉。心中正这么想着，突然就听见自己亲卫的声音从马车外传了进来：“童大帅，种将军在外面求见。”
“快请进来。”果真是说曹操，曹操到。虽然疑惑种练为什么这个时候来找自己，但童贯却是赶忙放下了手中拿着的兵法，从马车内的软榻上站了起来，向前走了两步，亲自掀开了马车的帘子，将种练迎了进来。
这些日子来，在班师回朝的路上，童贯与种练二人这些日子处下来早已相熟，所以也不多做客套，在将种练迎进来之后童贯就径直的开口问道：“不知仲德这时来找我是所谓何事啊？”
“哈哈，童大帅果然知我，在下确实是有事相告，所以这才来找您的。”
跟着童贯走进了马车里坐下，种练也不见外，拿起了马车内矮桌上摆着的茶水，就给自己倒了一杯。坐在马车内披着兽皮的软榻抿了一口，然后才继续开口道：
“童将军，不知您还记得那日吾等被吐蕃人背叛了之后，在下冲入军营之中所说的那番话吗？”
“当然。”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种练会在这种时候提起这件事来，但童贯还是出口附和道：
“当然记得，仲德那日在危难之际挺身而出，一番言语震耳发聩，带着吾等于绝地之中逃出死局，反攻兴庆府，直破西夏王宫，如此震撼人心之举，咱家又怎能忘记？”
听着童贯这一连串的赞美之词，即便是脸皮厚如城墙的种练一时之间也是忍不住，脸上一红，赶忙又喝了口茶，将心中的异样压下，然后才继续开口说道：
“童将军，这番赞美之词在下可实在是受之有愧，实不相瞒，其实那日反攻兴庆府的主意并不是在下自己想出来的。”
此话一出，童贯立刻皱起了眉头，他不知道种练为什么要现在提起这个。也许是因为自己抢了别人的功劳而感到愧疚，但无论如何那是带着他们冲进兴庆府的人是种练，这是无法改变的。
更何况现在大战都已经结束几日，这事早已经过去了，现在提起这又有什么用。
这么想着，童贯便想开口安慰种练让其不要多想，但种练却像是看穿了他的想法似的，抢先一步开口打断道：
“童将军，其实那日在吐蕃人他们叛乱前，就有人告诉我那群吐蕃人有异心了。而也正是那人告诉我，在那日唯有全军反冲兴庆府，才能在绝境之中获得一线生机。”
“哦，那人是谁？”直到听到这话，童贯的心中才开始重视起了种练刚刚所说的东西。
如果种练所说的都是真的话，那么他说的这个人可真的算得上是个人才，作为一军的统帅童贯觉得自己很有必要将其收为心腹好好的培养一下。
“在下并不知道那人是谁，那日在攻城之前我奉父亲的命令前往右军。在路上突然就有个须发皆白的老道士挡在了我的面前，然后说那吐蕃人在不久之后就会叛乱反攻宋军，让我军就会陷入大乱。到时那群西夏人也会从兴庆府内冲出来，与吐蕃人前后夹击宋军。
届时唯一活下来的方法，就是带着大军反冲兴庆府，只有冲入西夏的王都里才能获得一线生机。而几乎是在那老道士在说完这话之后，在我军后方的吐蕃人果然发生叛乱。与此同时，那老道士也突然从在下的眼前消失，就像是从未出现过一样。而接下来所发生的一切，童将军您就应该知道。”
说着种练还看了一眼童贯的表情，在见到骑士一脸的疑惑和怀疑之后才继续接着说道：
“起先我也觉得可能是那日自己出现了幻觉，但是昨日发生的一件事情，却是让在下坚定了那老道士是确乎存在的仙人。”
“嗯，是什么事情？”眼见种练回答得如此笃定，童贯也是忍不住凑近了两步开口问道。
“其实那日在兴庆府被破之后，我就又梦见了那老道士，而且其还在梦中传了我一个仙法。起先在下也没有怎么在意，只是把这仙法写了下来告诉了家父。却不曾想，昨日在下竟然真的收到了家父寄来的用那仙法做成的东西。”
说着种练便从自己衣服的怀里掏出了一个酒葫芦以及一个正方形的檀木小盒子。将这两者打开，酒葫芦之中立刻冒出了一股浓郁的酒香，而那正方形的檀木小盒子之中则是放着一堆精细的白色粉末。
刚刚的那番话自然都是种练胡诌出来的，而眼见童贯已经上钩，种练这才终于露出了自己的意图，神秘兮兮地开口说道：“不知童将军可否尝过仙食琼浆。”
刚刚种练拿出来的这两样自然不是什么奇怪的东西，而是他根据上辈子的记忆所制作出来的蒸馏酒和食用精盐。
本来按照种练自己的想法，是想去做玻璃的，但是当他稍微了解了一番之后却失望地发现，原来在北宋一朝早就有了制玻璃的技术，并且已经趋于成熟。所以他这才不得不改变了策略，选择制造精盐和蒸馏酒。
嗅着这浓郁的酒香，童贯在种练的眼神示不断的意下，终于伸出手来用手指蘸了蘸那檀木小盒子中的白色精盐放到了自己的嘴里。
北宋时期，虽然盐的种类众多，但制盐的技术大多数还是从唐朝传下来的老一套。制出来的食盐虽然能有稳定的产量，但其中的苦味还是难以去除。
而童贯的舌头在接触到自己手指上的白色精盐之后，却只能感觉到一股细腻而又单纯的咸味。
仔细咂巴了一下嘴之后，也来不及再细细品味一会，童贯立刻拿起了种练与这精盐一同拿出来的酒壶张口灌了下去。
“哈～”几乎是在这酒水入口的后一刻，童贯就被辣得发出了声音。他作为宋徽宗的近臣，这么多年来待在大宋的皇帝身边，自然也是见过吃过的主。
所以当这两样东西一入嘴，他就立刻知道，这葫芦里装的烈酒和那精盐一样都绝非凡品，种练将其称之仙食琼浆倒也不为过，所以几乎是下意识地开口道：
“仲德好运气啊，你手里掌着能做出这两样仙品来的法子，下半辈子只怕就都不用为那钱财发愁了。”
童贯说的这是实话，毕竟连他这种常在宫中的人都抵挡不住这两样东西的魅力，那大宋的富商巨贾和寻常百姓们更是肯定会对其趋之若鹜。
只是种练在听到了这话之后，却并没有笑着回应，反而是郑重地开口道：“童将军，那老道士在梦中告诉我制这两样东西的仙法时，可是说过如此仙品可是能延年益寿，有助于修行的好物，非有仙缘具大气运之人可消受不得。”
种练此话一出童贯的脸上先是疑惑，然后便是一脸复杂的看了种练一眼，立刻觉得自己眼前的这年轻人，似乎不像其表面上表现出来的那么简单。
毕竟请问这世上还有比当今官家更有仙缘，气运更旺的人吗？
更何况按照种练的说法，这两样东西是一个老道士所传的仙术所制成的，而当今官家可是笃信道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