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君择臣，臣亦择君
刘备问诸葛亮道：“先生有如此真知灼见，为何却无意出山呢？”
诸葛亮答道：
“将军过奖了！
“亮才疏学浅，孤陋寡闻，哪里有什么真知灼见呢？
“襄阳一带人才济济，亮仅为一介尚未弱冠之村夫，将军还是另请高明吧！”
刘备继续劝说道：
“我观先生，是有大志向的贤士。
“如今天下大乱，战祸频仍，生灵涂炭，民不聊生。
“在此危急时刻，先生隐居于乡野之中，岂不是埋没人才？
“我身为汉室宗亲，不忍百姓遭此厄难，一心报效国家。
“但可惜我地狭兵寡，势单力薄，亟需贤士辅助，还望先生不弃，出手相助！”
诸葛亮听了，内心并未动摇。
他希望，刘备如他自己所说，是一位能够体恤万民、安定天下的人。
但是诸葛亮目前无法确定。
于是，诸葛亮缓缓说道：
“将军有大志，亮深感佩服。
“只是亮学力尚浅，羽翼未丰。
“待亮日后学有所成，亦不为晚。”
刘备明白，自己尚未在荆州一带建立声誉。
诸葛亮这么谨慎的人，对于一个陌生人伸出的邀请，自然会斟酌再三。
单纯凭借言语，恐怕很难劝得动诸葛亮。
想到这里，刘备的脸上顿时露出了失望的神情。
刘备刚才对诸葛亮进行了一番考察，对他的表现很满意。
但可惜的是，对于诸葛亮，刘备却一时无法交出满意的答卷。
刘备心想：或许等他在南阳郡和南郡取得好的政绩，有了更好的名声之后，诸葛亮才会愿意投靠。
现在的话，就只能先放弃了。
刘备无奈地说道：
“既是如此，那我就不勉强先生了。
“先生有意出山之时，可以随时与我联系。
“我会一直恭候先生。”
诸葛亮点了点头：“多谢将军好意！”
刘备放弃了，但是吕布并没有。他可不想空手而归。
吕布也知道，刘备在荆州一带声誉不足。
在这会儿的功夫，他想到了一个办法，决定一试。
这时，刘备正打算起身离开。
吕布看到之后，急忙悄悄地拉了一下刘备的衣服。
刘备意会了吕布的意思，便又重新坐了回来。
吕布问诸葛亮道：“听闻先生是徐州人？”
诸葛亮点了点头：“对，徐州琅琊郡人。”
吕布继续问道：“徐州琅琊远在千里之外，先生为何要离开故乡，客居此地呢？”
吕布的这个问题，又勾起了诸葛亮心中惨痛的回忆。
几年前，曹操攻打徐州，给徐州造成了深重的灾难。
为了躲避战乱，诸葛亮跟随叔父诸葛玄来到了荆州。他的哥哥诸葛瑾则去了扬州。
在离开徐州的路上，诸葛亮目睹了太多太多的惨状：
惨遭战祸蹂躏的徐州，可谓是十室九空，荒无人烟，尸骨遍野，满目疮痍。
即使已经过去了几年，一想起这些触目惊心的景象，诸葛亮依然觉得脊背发凉。
诸葛亮努力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略显忧伤地答道：“当年徐州战火不断，为了逃生，才随叔父来此避难。”
吕布自然知道这一点。
历史上，曹操在徐州进行了至少两次惨绝人寰的血腥大屠杀。
初平三年（公元192年），曹操成为兖州牧。
在击败青州黄巾之后，曹操获得了三十万降卒。他挑选其中的精锐，编为一支军队，号称“青州兵”。
实力壮大之后，曹操便在初平四年的夏天，亲率大军攻打徐州牧陶谦。
曹操攻克了徐州十余城，直到最后军粮耗尽才选择了撤军。
在这期间，曹操对徐州进行了第一次大规模的屠杀。
《后汉书》中记载曹操“凡杀男女数十万人，鸡犬无余，泗水为之不流”。
初平五年，曹操的父亲曹嵩在前往兖州的路上，被徐州牧陶谦的部下杀害。
曹操以此为由，第二次攻打徐州，“所过多所残戮”，又把矛头对准了平民百姓。
诸葛亮所说的逃难，便是要逃避曹操对徐州的屠杀。
吕布对诸葛亮说道：
“曹操大肆屠戮徐州之事，可谓是人尽皆知。
“彼时，曹操兵多将广，又与袁绍结盟，实力强大。
“徐州牧陶谦无力抵抗，便只好四处求救。
“最终前来协助陶谦的，只有一人。
“他所拥有的，也仅仅是千余兵力。
“但是为了解救百姓，守护一方平安，即使明知自己面对的是必败的结局，
“他依然义无反顾地奔赴徐州，迎战曹操数万大军。
“此人，便是刘玄德。”
诸葛亮对此并不知晓。
他知道刘备曾经短暂担任过徐州牧，之后又被曹操表奏为豫州牧。
对于刘备担任徐州牧之前的事情，他了解得倒是不多。
听完之后，诸葛亮惊讶地望向刘备。
刘备默默地点了点头。
吕布接着说道：
“后来，玄德兵败之后走投无路，不得已才投靠了曹操。
“不久之前，玄德才终于有机会离弃曹操，在此地立足。
“如今我们尚未站稳脚跟，实力弱小，又与曹操毗邻。
“倘若曹操大军直下，我们无力抵挡的话，荆州可能会与徐州一样，遭受厄运。
“如此危急时刻，愿先生怜悯天下苍生，出手相助。”
诸葛亮听完，陷入了沉思。
吕布的话，深深地触动了诸葛亮。
逃离徐州之时，诸葛亮目睹了故乡的惨状，立下了安定天下的志向。
这几年，他也关注各路诸侯的消息，希望以后能够遇到明主。
可惜的是，无论是袁绍、刘表、刘璋、孙策，都没有让他倾心。
如今，刘备已经在南阳郡和南郡自立，成为一方诸侯。
他身居高位，却亲自登门拜访，让诸葛亮感受到了他十足的诚意。
刘备救援徐州的经历，更是让诸葛亮对他肃然起敬，认为他是一个心系百姓安危、为了大义而无畏赴难的英雄。
还有吕布。
诸葛亮听闻，吕布和刘备之间曾经发生过冲突。
但从他们二人相互沟通时的眼神和神情上，诸葛亮能看出二人之间毫无隔阂的友善关系。这种感情是很难掩饰的。
如此说来，刘备还是一个心胸宽广之人，有容人之量。
跟随这样的一个人，自然不会有错。
诸葛亮认为，他已经遇到了自己梦寐以求的明主。
而且此时刘备尚且弱小，亟待发展壮大，正是自己当仁不让、挺身而出的机会。
于是，诸葛亮便下定了决心。
他对吕布揖手说道：“多谢温侯开导！”
然后，诸葛亮又转向刘备，对他激动地揖手说道：
“承蒙将军赏识，亮愿竭尽全力，为将军效犬马之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