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顺势
“肯定的喽，”你非常笃定地说道，“娄娄你想啊，第一，小遇是易氏皇子，名正言顺的正统天命。第二，我让他和苏星建立的钱庄里敛了不少富贾的钱银，他只要把那些钱扣下，那打仗的资金相当充足；第三，我在洛阳那边给他留了那么多的盐、铁、粮。洛阳到蜀地，虽然路途不近，但商道小遇已经打通，又不经过长安，他现在从洛阳往这边运，时间也来得及。”
娄娄恍然大悟：“怪不得您现在就让蝠部提前散布长安军进攻的假消息，实际上……”
“实际上，只有等苏卫的头被送到圣上的面前，长安那边才会出兵。这之间的时间差，足够小遇做好万全的准备了。”你抱着胳膊，胸有成竹地说，“只要小遇把这场西蜀保卫战打好了，蜀人自会归顺于他。”
娄娄纳闷地问：“大人，您什么时候把这些事都筹谋好的呀？”
“也没什么时候，就是走一步看一步，看一步想一步罢了。”你不在意地挥挥手，“本来我想早点行动，没想到苏星居然能帮我把脸治好了……杀了她兄长，我心里还挺愧疚的。”
“大人愧疚什么，”娄娄说，“现在六皇子娶了他了，您不欠她什么。”
“娄娄说得对。”你给娄娄比了个赞。
这样一来，剽悍的蜀军，富庶的蜀地，完美的妻子，你都给了小遇。
以他的聪明，你完全相信他会很好地运用这些资源的。
“可是大人，这么做之后，您怎么办呢？”娄娄关切地问道，“圣上那边您要怎么交代？”
“他让我解决苏卫控制蜀地不上贡不服管不通蜀道的问题，现在我杀了苏卫，工作完成了。”你坦荡荡地说，“至于他的长安军打不过蜀军，那可就不能怪我了，毕竟我只是个国师，打仗的是我不会，梁王被他杀了，他活该。”
娄娄担忧道：“……大人，您这样跟圣上耍无赖，能行吗？”
你耸耸肩：“问题不大，后面的烦恼后面想，现在不急。”
“那大人，我们现在留在这剑门关做什么？”娄娄问。
“我这不是怕长安军来得太快，剑门关这个地方易守难攻，很少的人就可以堵千军万马。”你低头看向关下那些被你国师令牌蒙得团团转，正在加固关隘的守关兵将们，笑得如骄阳般灿烂，“我得确保小遇那边所有的准备都做好了，再放长安军过去啊。”
娄娄了悟地点头，可转念一想，她又皱起了眉头：“可是大人，您为六殿下做这些到底图什么啊？”
“不图什么，”你苦笑着说，“就是对他有亏欠，想帮他，让他不要那么难……”
……
西蜀，锦官城。
易遇站在蜀地的地图前，凝眉沉思。
苏星一身白色孝衣站在他身旁，两只眼睛红红肿肿的，神色沉重而忧郁。
单纯如苏星，她到现在都还没有想明白到底是谁一夜之间杀了她的兄长苏卫和苏卫一众亲信。
没有思绪的她去问易遇，可易遇只是沉默。
她想或许易遇也和她一样什么都不知道吧。
但幸好有易遇在，他帮她把眼前混乱的一切撑了起来，不仅第一时间帮她安抚了一众涌入王府的文武官员，还从洛阳调集了许多粮食、盐铁、钱银和兵马，以备不时之需。
苏星见易遇如此靠得住，立即就宣布苏家拥有的西蜀的兵权和财权现在全都暂交给易遇，因为他是她的丈夫，也是她现在唯一可以依靠的人。而易遇果然不负众望，他很快就将濒临崩溃的西蜀政权稳定了下来。
易遇身上是易氏正统的皇族血脉，蜀人对他的拥护，甚至超过了苏卫。
苏星心中更加确认，名正言顺太过重要了。
可虽然西蜀暂时稳定住了，但长安军就要攻打蜀地的消息如今在锦官城内传得沸沸扬扬，苏星脑中一团乱麻，又惊又怕，不知该如何是好。
“夫君，长安军真的会打进锦官城吗？”苏星小心翼翼地拉住易遇的袖子，低声问他。
……
那日宴会中，所有人都在厅内围着那位楠老板闲聊喝酒，而易遇却走到孤坐在一边无所事事又加入不了闲聊的她身旁，请她移步花园一叙。
苏星那是觉得自己仿佛被拯救了一般，到现在还记得和易遇一起离开宴会厅时，她的心有多么慌，脸有多么烫。
当易遇对她说，无论什么条件和代价他都愿意接受，只想请她给楠老板医治脸上的烧伤时，她不知为何想都没想就提出想要嫁给他为妻。
她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脑子里一直盘旋着“来之不易，不期而遇……”这句话。她觉得如果不在这个时候提出让易遇娶她，她可能永远都不会再有机会得到眼前的这个男人。
这样的机会，确实来之不易。
可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如此鲁莽的要求，她提得也太大胆了。
可让苏星没有想到的是，易遇竟然只是低眉思考了一瞬，就微笑着答应了。
能嫁给易氏的皇子，这是她心中从未敢奢望的事，没想到竟能成真，这让她太过欣喜。
不过易遇叮嘱她，不可以将这件事告诉楠老板。
她听话得什么都没有说。
……
这时，易遇听到苏星的问题，立即收回看向地图的目光，温和有礼地对苏星说：“别担心，长安军进攻锦官城，需经过狭长的蜀道。只要我们做好防御，他们想打进来并不容易。”
听到易遇这么说，苏星稍稍放心了一点。
她望了望窗外的太阳，问易遇说：“时间不早，夫君有没有什么想吃的菜，我去让厨房准备？”
易遇轻柔地笑笑，微微眯眼对苏星说：“都可以，你看着准备就好。”
说完，他转头看向地图，继续和身旁几名刚刚被他从兵长提起来的蜀军将领商讨抵御长安军的方案。
苏星蹙了眉头，多日相处，她始终猜不出易遇喜欢吃什么，也猜不出易遇想什么。他什么都可以，从不拒绝她的各种安排，态度永远谦逊有礼，对她也温柔以待，可她却感觉始终抓不住他一般。
罢了，可能是相处时间太短的原因。
苏星这样想着，默默走向厨房。在她看来，她现在能做的，无非是照顾好易遇衣食起居，尽一个妻子的本分。
易遇的余光看到苏星离开，心里稍稍放松了一些。
他疲惫地结束了议事，让将领们都离开会议厅，独自一人走到院中的一棵苍茂的榕树下。
他此时从怀中拿出一封小信，这是他在检查苏卫尸体时无意间在温泉池边的一枝被折断的桂花下发现的。
信中熟悉的笔迹清晰地写了四个字：顺势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