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趴在脚边的小羊人
图书馆。
深灰色的地毯吞噬着每一个脚步声，阳光透过落地窗斜射进来，在灰尘微粒中勾勒出金色的光柱。
巴里不停地在椅子上来回调整姿势，指节不停地敲击着桌面。
他的目光在面前的书和对面的亨利之间来回切换，喉结紧张地滚动着。
“这下怎么办？那群墙头草，明明拿了我们那么多好处，说倒就倒！”
巴里突然提高的声调引来几道好奇的目光，甚至远处书架旁的两个人也停下了找书的动作。
亨利一把按住巴里的肩膀，牙缝里挤出一句话：“你他妈小点声。”
他们本来的计划就是或收买或游说，让一些贵族支持他们旁系继承帕里奥家族。
在这个混族学院能接触到的人非常多，有些国家或者种族的贵族是没有女性继承的，所以可以忽略露塔的影响。
但是一切都被索菲亚一条火龙打没了。
本来支持帕里奥旁系的人发现，主家的长子这么牛逼，还和你俩旁系玩什么？于是纷纷和这俩人切割了。
亨利低下头，指尖焦躁地揉搓着纸页边缘，纸张在他手下发出轻微的皱褶声。
“一个露塔，一个莫林，两个人轮番坏我们好事。”亨利低声恶咒着，阴鸷地扫过窗外，凝视着一个身影，“既然这样，就把他们两个的名声做坏一点。”
巴里一愣，随即眼中闪过兴奋的光芒，他就喜欢兄长随时能冒出来的坏点子。
“比如，一个刚觉醒魔力的新生，怎么会有这么强的魔力？”
“你的意思是……禁术？黑魔法？”
“谁知道呢，”亨利合上书本，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流言最美妙的地方就在于，它不需要证据。”
巴里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我懂了。”
“不够，我还要这个故事更刺激一点。”亨利的声音越来越轻，几乎与灰尘一起漂浮在空气中，“露塔是个女人，而且对莫林十分亲近。”
“所以要让他们的关系显得暧昧不清，再加上一些‘偶然’被人发现的细节……”
究竟是贵族兄妹之间的禁忌爱恋，还是通过手段控制妹妹的思想，一定是个很火热的话题。
“谣言飞得比魔法更快。”
远处的书架后传来细微的响动，两人警觉地回头，只见一个女学员快步离开，背影很快消失在转角处。
亨利和巴里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不安。
但转瞬即逝。
“去找克莱尔，”亨利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袖口，“她在学院中中很有影响力，而且最擅长‘传递消息’。”
转角处，女学员抱着一本书靠在墙上，她并没有做什么剧烈运动，但此时喘的非常厉害。
“嘿……嘿嘿，兄妹的禁忌爱恋……”她颤抖地翻开手里的书——准确来说是一本手记，开始奋笔疾书。
她的笔尖在纸张上快速游走，墨水随着她激动的心情四处飞溅。
“天才少女平日总是一副高傲的样子，谁能想到她对兄长竟然……”她的脸颊因兴奋而泛红，“啊，这种禁忌的感情……”
她停下了笔，将手记直接抱在怀里幻想着剧情，就差没把口水流下来了。
阳光依旧静静地洒在书架之间。
她的目光突然被刚走进图书馆的人所吸引——是传说中的莫林，是冷酷兄长！
明明从门口经过她的路程十分短暂，但此刻就像是被无限拉长了一般。
莫林的正脸，侧脸，后脑勺全都深刻在她的眼里。
当莫林消失在视野时，她终于跌坐在地上，看着摊开在双膝之间的手记，将她笔下的虚构女主人公名字划去，在旁边重新起了一个名字。
法埃·塔西亚。
——
从宿舍区到图书馆的路并没有很远，但是莫林却感觉自己走了一个世纪。
所有人都在讨论他，就像是全世界都认识莫林了一样。
本来还在担心错年入学会被议论，现在好了，根本不用担心了。
为什么不能在图书馆直接开个传送点让他直接飞过来？
虽然是刚开学，但对于老学员来说，两个学期中间并没有规定的假期，图书馆里泡着许多想要精进的人。
这里的确安静多了，三三两两的高年级学员认真研习，只是偶尔投来好奇的一瞥。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有好几道视线一直在盯着自己。
这里的布局和游戏里一模一样，他轻车熟路地朝着存放高阶魔咒书的区域过去。
基础的魔咒理论有游戏知识支持，进阶一点的在伊芙瑞希家里也都看过一遍了，不需要再浪费时间。
魔咒不仅是构成魔法阵的单位，也是跨越属性使用他人魔法的媒介。
在游戏设定中，跨属性魔咒是非常不稳定的，也只有玩家们才能安全且快捷地一键释放。
不过由于当前跨属性魔咒的研究非常落后，所以莫林的目的依然是以魔法阵为主。
学习？不行。
为了游戏？可以。
但……为什么这里的魔咒书都被丢在了地上？
一个羊人突然从一堆魔咒典籍中抬起头，惊讶地看着莫林：“新……新生？这里不是高阶区吗？”
莫林这才发现周围不知何时铺开了一层银色的魔法纹路，大概是用来阻挡低年级学生的禁制。
他差点忘了这档子事了，学院对于知识有严格的等级区分，低等级的学员是不能越级接受知识的。
理论上来说，莫林应该在禁制外撞到空气墙才对。
“你是怎么进来的？这不可能啊……”她嘴里嘟囔着，一边手忙脚乱地想从魔咒书堆里爬起来。
结果书在脚下滑走，她的整个身子也向前扑去。
“哗啦——”
厚重的魔法典籍四散飞开，她像一团毛球一样滚到莫林脚边，慌乱中又带倒了一排书。
“啊...对不起对不起……”她慌乱地想爬起来，却因为衣服被书压住又摔了回去。
“咚！”“哗啦！”
连锁反应般的声响在这片区域回荡。
羊人的脸涨得通红，毛茸茸的耳朵耷拉在两侧，有些颤抖地抬头看着莫林：“对……对不起！”
这一摔让她趴在了地上，而且刚好将身体压在了莫林的脚上，从莫林的角度来说一览无余。
更瑟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