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快来看神仙呐
“阿桂，哦不，桂爷，在咱们天朝以西，古称泰西之地，有一圣人，乃是天尊长子，死后三天复活，并在月余之后升天。”
“而今我天朝亦出圣人，乃天尊次子，如今雄踞金陵，传播天尊之仁善。”
“咳咳……而今桂爷您同样死而复生，必定是天尊之三子，乃是救济人间的先知、圣人，行走在人间的神灵。”
那被捆缚住的中年男人讨好似得说道。
这男人应该是天生的瘌痢头，脑袋光秃秃的，生了些斑疮。
通过阿桂残留的记忆执念，罗无灾知道这人叫杨和尚，乃是村中的神棍，而旁边那婆娘，则是杨和尚的老婆。
“放屁！”
“放狗屁！”
罗无灾听完，却是勃然大怒，而杨和尚脸上的笑容也是一僵，脸色惶恐起来。
“我才是真正的天尊次子，金陵那位不过是为王先驱，替我先下界探探路而已。”
“等到黑暗弥生，真劫降临，他必然难抵劫难，化作灰灰。”
罗无灾大言不惭，信口说道。
杨和尚听闻此言，只觉得心中叫苦，没想到这阿桂狗胆包天，本来用个天尊三子的名头出去招摇撞骗就好了，现在竟然想要把那位洪天王打落神坛，这真是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啊。
真尼玛是个疯子。
但他面上不敢表现出来，只是赔笑着应和。
“什么天尊圣人，都是一群骗子而已。这个世界乃是末法之世，根本没有仙神存在的土壤，一切种种，不过无稽之谈。”
“但是我的身后，可是真的站着一尊神灵啊。”
罗无灾觉得，咱背后那位阿桂门神，怎么着也不比那天尊差劲吧。
“来来来，桂哥，消耗一道神力，显化出一道人形光影，照在我身后。”
他暗中则是沟通阿桂。
阿桂这几天已经熟悉了怎么运用神力施展一些小的术法，直接信手拈来。
他的话语刚刚落下，一道恢弘的光影自罗无灾的顶上浮现，照耀下来，给他的身上镀上了一层神圣的光辉。
在那光影之后，隐约浮现出一道人形，看不太清楚面部，只是似乎穿着盔甲。
光影恢弘，使得整个房屋都明亮如昼。
虽然罗无灾此刻浑身血迹，一脸凶相，但在光辉的笼罩之下，竟也有几分圣洁之感。
“啊啊……”
杨和尚夫妻两个看呆了。
他们俩跳了一辈子大神，钻研过佛家、道家的仪轨，前些日子赶时髦，也接触过西洋的经书，但他们可从未当真见过神仙显灵啊。
眼前这一幕，可不是什么戏法能实现的。
他们旋即又开始惶恐，如果真有神灵，他们前半辈子做得那些事情，可都是在亵渎神灵了。
……
罗无灾在搞什么事情，阿桂是一概不知的，他也没兴趣知道。
不过，他惊讶的发现，自己虽然消耗了一道神力帮助罗无灾装神弄鬼，但很快就又补了一道回来。
他仔细查看，却发现这道神力来自于杨和尚夫妇。
他们是真把罗无灾当作天尊次子了，非常狂热地叩拜，他们强烈的信念无法寄托到罗无灾身上，就只能来到阿桂这里。
经过阿桂的神位转化，变成了一道神力。
而且他们二人出产神力的效率还很高，两个人加起来，基本上每隔三天就能给阿桂增添一道神力。
这让阿桂非常惊喜，在他的眼里，杨和尚夫妇简直就是会下金蛋的鸡。
与此同时，他的【不死药铺】也正式开张了。
因为他是门神，所以，想要进入【不死药铺】的设定就是：当一个人在身体处于极度负面状况的情况下，推开前方的一道门，就有一定几率进入到不死药铺。
而这个设定生效的前提是，这个人听说过“平沙村门神”的名号。
如果天下人都听说过他的名字，那天下所有饱受饥饿困苦寒冷的人，推开身前的任意一扇门，都有可能进入不死药铺。
真到这一天，恐怕他早就成为天地间有数的大神了。
但目前为止，他的药铺只能在平沙村的范围内生效。
而很快，阿桂的药铺就迎来了除罗无灾之外的第一位客户。
……
人在饥饿的时候会想什么？
人在饥饿的时候什么也不会想。
陈黄氏斜靠在灶台旁，尽管灶膛内已经许久没有点火，那残余的灰烬都冷得像铁，但似乎靠在这里，能给她些许温暖。
她仰面看着屋顶，破败的顶棚仿佛她的脸颊一般沟沟壑壑。
她一会儿觉得自己距离屋顶很近，一会儿又觉得很远，在这种恍惚中，她的感觉却分外敏锐。
甚至她能听到隔壁房间微弱的咀嚼声音。
虽然对方把声音放得很轻，但那好似耗子啃嗫般的声音还在她空落落的躯壳内回荡。
隔壁住着她的儿子和儿媳。
家里还有一点吃的，但儿子并没有拿出来分给自己，陈黄氏也没有讨要。
双方都刻意保持着一种默契。
毕竟……儿子也有难处，他们还年轻。
自己今年都五十了，其实也没几年活头了，早死晚死其实都一样。
陈黄氏时常在想，如果有一天，能够把什么东西吃到饱，吃到吐，那是个什么滋味儿？
白面馒头她不敢想，野菜糊糊就行。
煮上一大锅新收的麦面，趁着咕嘟冒泡的时候放入野菜，再滴上两滴香油，放上点盐巴。
趁着滚烫的时候，凑着碗沿儿转着喝。
一碗下肚，舒舒服服，浑身热腾腾，那叫一个舒坦。
一碗不够，就再吃一碗，直到吃不下为止。
陈黄氏的脸上露出了笑容，似乎身体也逐渐温暖了起来。
恍惚之间，她看到门口似乎站着一个人影。
“你这死老头子，说走就走了，让我一个人辛苦把娃儿拉扯大，你倒是轻快了，只留下我一个人熬着。”
这一熬啊，就是十来年。
她看到了自己那死去的男人。
陈黄氏念叨着，抱怨着，眼泪就止不住的流。
这日子，可真苦啊。
“老头子，你等着我哎，我来找你了。”
她蹒跚着爬起身来，恍恍惚惚，也不知道是真的起来了，还是魂儿起来了。
她追逐着那道影子，一点点地走了过去。
艰难跨过了门槛儿，但一抬头，却发现哪里还有老头子的影子，只有一方高高的黑色柜台，柜台的背后是一个佝偻着的，偶尔咳嗽几声的身影。
“一副不死药，换得半钱寿，客官可是要买不死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