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陛下,张让乃是细作!
雒阳,东郭。
夜幕深沉,四下寂静。
幽暗的街道上出现一人,鬼鬼祟祟来到郎中张钧的宅院门口。
皇帝身边有许多宿卫郎官,管理这些人的便是郎中,郎中是皇帝的亲近之人,同时负责为皇帝提供策略咨询。
那人敲了敲门,过了好一会儿门才打开,张钧家中老仆揉着眼睛问道:“你是什么人?来张郎中府上何事?”
来人拱手道:“在下太平道人士,求见张钧。”
老仆一听这话顿时困意全消,瞪大眼睛张着嘴半天没有说出话来。
“你不要怕,我只是觉得太平道不该反叛,想投诚朝廷,这才来见张郎中。”
老仆伸头看了看那人身后,见没其他人,便打开门道:“你先进来,不要乱走,我去禀告郎中。”
那人进了家门,老仆叫醒家中护卫看紧,便去寻张钧。
张钧在睡梦中被老仆叫醒,听说太平道有人来投诚,顿时抖擞了精神,赶紧起身相见。
护卫将来人引入密室,和张钧相见。
张钧坐在主位,见了来人,便屏退了左右。
“你是何人?”
来人答道:“小人乃是太平道一个不起眼的小人物。”
张钧故意没精打采道:“既然是小人物,我便杀了你,拿你的人头去领赏就行了。”
来人急道:“郎中不可,我是来投诚的。”
“投诚便要有诚意,你一个小人物,能有什么诚意呢?”张钧问道。
张钧笃定,这人投诚,能想到找自己这位皇帝身边的近臣,必然不是泛泛之辈,他手里也许有重要消息。
来人拱手笑道:“郎中,在下手里有些东西,十分重要,不知你感不感兴趣?”
“有话直说!”张钧没好气道。
那人倒是不慌不忙,缓缓说道:“将军可知,一个月前董卓领兵北伐,在邺城以北遭遇十万黄巾军合围,被打得丢盔弃甲,五千汉军死伤过半。”
“什么?”
张钧双眼瞪大道:“不是说董卓染病,这才让卢植接替他吗?”
那人自袖口掏出一条赤帻道:“郎中请看,这便是董卓盔顶的赤帻,我可是冒死偷出来的。”
张钧立即起身,要过来人手中的赤帻,这赤帻做工精致,确实不似假的。
那人小声道:“郎中有所不知,黄巾军之所以能伏击董卓,是因为朝中有人和黄巾军暗通款曲,暴露了董卓的行军路线。”
“有这等事?”张钧满脸不可思议。
这人又拿出一封书信:“有中常侍张让书信在此,郎中尽可查看。”
张钧收起赤帻,接过书信,看信中内容,正是董卓的行军路线,书信落款则是张让。
“逆贼!逆贼!”
张钧捶胸顿足,大骂不止。
让家人看好来人,张钧拿上证据,立即进宫。
夜间宫门上锁,有小门可紧急出入,小门由宦官值守,张钧怕打草惊蛇,便坐在马车里等到天明,这才进宫。
走进北宫,张钧二话不说,直奔德阳殿。
听闻皇帝在用早饭,张钧不顾侍卫阻拦,直接冲到了皇帝面前。
皇帝端着碗,一边吃黄粱米粥,一边吃咸菜羹,看见张钧慌慌张张的样子,便缓缓放下了碗筷。
“张卿,你大清早来这里,有何要事?”
张钧匍匐在地道:“陛下,臣请陛下斩了张让,将他的首级悬于南郊,则黄巾自退,民乱自解。”
在德阳殿值守的小宦官一听有人告发张让,吓得一激灵,赶紧趁皇帝不注意抽身离开,告知张让。
皇帝温声细语道:“张卿,你先起来,有话慢慢说。”
张钧哭着说道:“陛下,你被张让骗得好苦啊!”
“此话从何说起?”
张钧跪立而起,掏出董卓的赤帻和张让的书信,一起呈上。
皇帝等着宦官拿来,却发现身边值守的宦官早已跑没影了,便起身自己取证据。
董卓战败,皇帝早已知道,张让暗通黄巾军,也是皇帝的反间计,皇帝并不意外。
看了看证据,皇帝道:“张卿,你先回去,朕自会调查。”
张钧一听,感觉有些意外,当即伏地叩拜道:“陛下,你难道对如此奸佞视而不见吗?”
皇帝忽然想到一件事,便吩咐侍卫道:“来人,将张钧关起来。”
“诺!”
两个侍卫进入大殿,一起按住张钧。
董卓战败的消息毕竟动摇人心,有袁氏帮忙隐瞒是好事,可不能让张钧把消息扩散出去。
张钧大叫道:“陛下,臣无罪!”
皇帝挥手道:“押下去。”
“陛下……陛下……”
张钧的声音越来越远,直到再也听不见。
不多时,张让匆匆赶来,一头大汗,神情慌乱。
“陛下!”
张让冲进大殿,直接一个滑跪,随后伏在地上。
刚刚小宦官来报信,张让顿时惊惧不已。
你个不懂事的,皇帝这边刚有人告发我,你就马不停蹄来报信,这不说明我在监视皇帝吗?
“臣有罪!”
皇帝笑着问道:“张常侍,你有什么罪?”
张让顿首道:“臣安排在陛下身边的宦官不懂规矩,是臣管教不严,请陛下治罪。”
皇帝笑道:“你起来吧,谁不懂规矩杀了谁就是了。”
“遵命。”
张让缓缓起身。
皇帝屏退左右,对张让道:“阿父,看来张角那边急了,卢植确实打得不错。”
张让擦了擦汗道:“这都是陛下用人有方。”
皇帝冷笑道:“你不要顾左右而言他,张角那边有了动作,咱们这边也不能没行动,否则他不会松懈。”
张让脊背一凉道:“陛下想怎么办?”
皇帝拍了拍张让的臂膀道:“朕立即下令,秘密抓捕董卓,另外让廷尉署抄了你的家,放心,这都是给外人看的。”
张让暗暗叹息,动作是给外人看的不假,但自家钱财进了皇帝的腰包,可是要不回来了。
张让躬身拱手道:“陛下圣明。”
……
“大汉皇帝陛下制诏,查卢植和黄巾军作战,大胜之后只追了五十里便下令后撤,有纵敌之嫌,养寇自重,乃为将者不忠之举,命卢植乘囚车回雒阳领罪。”
北中郎将部,中军帐。
卢植听见朝廷使者念的诏书,整个人早已发懵,属下诸将也都义愤填膺,却没人敢公然反驳。
“你这泼使,竟敢污蔑卢将军,俺宰了你!”
中军帐中一人站起,拔出刀就要砍了朝廷使者,这人正是张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