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药材紧缺！
在吴班的引领下，营帐中走进来两个人。
年纪大的两鬓斑白，穿着粗布长袍，挎着药箱，显得十分儒雅。
小个子看上去十二三岁，穿着朴素，气质内敛。
“在下张伯祖，携小徒张仲景，拜见将军。”
刘备起身相迎，请张伯祖、张仲景坐下，正好秦颉在场，刘备便向张伯祖介绍。
秦颉微微点头，并未过多言语。
对于秦颉来说，这次疫病来得厉害，很多名医都束手无策，他也不太相信医者了。
张伯祖坐下，双手局促，额头冒汗，显然有些紧张。
这也难怪，今日一次见到两位两千石高官，对于张伯祖来说，实在难以想象。
张仲景则没有过多的表情变化，对于他来说，高官平民没什么区别，总的来说都是人。
侍从奉茶。
刘备请张伯祖用茶。
张伯祖端起茶杯，差点没有拿稳。
秦颉直接笑了出来，也不知道刘玄德从哪里找来这种山野村医。
“玄德，这就是你找来的医者？”秦颉挑着眉毛问道，语气中满是轻蔑。
张伯祖和张仲景并未表现出什么不满，世人信神不信医，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
即便是很多有学问的人，患病后也是优先选择使用符水治疗。
这时候，医者的地位其实并不高。
就拿张仲景来说，张仲景十岁学医，十分有天赋，有望成为一位名医。
但家族已经为他规划好了，等他加冠后便要运作，让他入仕。
张仲景学医，家里人可以允许他有这个爱好，但绝对不会让他从事这一行业。
刘备看着年幼的张仲景，便回忆起了那个长沙太守张机张仲景。
张仲景任长沙太守时，每过几天便放下政务，在郡府大堂设立医所，专门为百姓看病。
不过令人遗憾的是，这一举动被当时的士人批判，认为张仲景身为太守，私自为平民看病是降低身份，不务正业。
百姓们自然认可这位太守，但他们的声音根本传不出来。
记得那时，张仲景无论是为官，还是行医，都没有什么名气。
事实上，张仲景也是在他身故以后才天下闻名的。
“伯祖先生，你看此次流行的疫病，是什么疾病？”刘备问道。
张伯祖拱手道：“依在下之见，此次流行的疫病是伤寒。”
“哦？”
这一判断倒是和吴倩吻合。
秦颉一听，噗嗤一笑道：“伤寒乃是寻常疾病，怎会一下死这么多人，你不要乱说。”
张伯祖解释道：“伤寒也分很多种，此种伤寒引发干咳，患病之人呼吸受阻，食欲不振，加之天气寒冷，故而死亡极多。”
秦颉冷声道：“我军中就有很多军医，一开始也是按照伤寒治疗，可患病士卒越来越多，你说怎么回事？”
张伯祖摇头道：“其实在下在涅阳治愈病患，有时候也是无力回天。”
“我看你的医术也不算高明。”秦颉呵呵笑道。
“府君此言差矣。”
张仲景终于忍不住说话了。
刘备听见张仲景说话，顿时精神一振。
只见张仲景不卑不抗道：“府君，治病救人，需得用药，而药材制备，非一朝一夕，也非一人一地可以完成。”
“这些年，太平道大行其道，百姓多喝符水而不用医药，医药行业寥落，以至于药材不全，质量也差。”
“如今疫病流行，需要大量药材，可药材产业早已不行，便是有钱也买不到好药材。”
“没有药材，即便我们想治病救人，也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张仲景说完，秦颉微微一笑，缓缓喝了一口茶。
“说得好，但这都是借口，医术不行就是医术不行。”
“府君！”
张仲景毕竟是个孩子，被秦颉这么数落，立即恼怒起来，便也顾不上身份差距了，声音也大了几分。
刘备见状，对秦颉道：“秦府君，张伯祖师徒是我请来的客人，还请你不要言语相激。”
秦颉脸色很不好看，沉声道：“刘将军，我有话要对你说，还请你屏蔽闲杂人等。”
刘备表情淡然，给了吴班一个眼色，吴班立即领张伯祖师徒出营帐。
秦颉正色道：“江东孙坚如今驻扎在比阳县，已经找到了应对疫病的方法。”
刘备眉头微微一凝，没想到孙坚的下落，自己从秦颉这里听到了，也不知道黄盖是不是也在比阳县。
“愿闻其详。”
秦颉脸色阴沉，轻轻咬着牙道：“孙坚杀伐果断，凡是重病患，一律囚禁起来，必要时……”
秦颉手掌一横，比划了一个切割的手势。
刘备轻声笑了笑。
“秦府君，你牧守一方，难道不视子民为兄弟子侄吗？”
秦颉笑道：“何为牧守，便是如放养牛羊一般放养百姓，牛羊染病，必要时宰杀清理，也是为了更多牛羊存活。”
刘备嗤笑道：“我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解释。”
秦颉咬了咬牙，冷眼看着刘备道：“刘将军就不考虑一下……”
“话不投机半句多。”刘备冷声道。
“你！”
秦颉倏然起身道：“我手中有兵马，还轮不到你节制。”
刘备缓缓起身道：“我若发现你擅杀百姓，我便亲手斩了你！”
“刘玄德！”
秦颉一甩袖子道：“咱们走着瞧！”
秦颉气冲冲走出营帐，脸色极其难看。
张伯祖见了，以为刘备为自己出头，和秦颉争吵，心中便忧虑起来，考虑是不是要在这里待下去。
毕竟刘备早晚离开，秦颉确是他张伯祖得罪不起的。
片刻后，刘备走出营帐，招手让张伯祖和张仲景进来，又命吴班找来吴倩。
三位医者齐聚，刘备让他们交流一下应对疫病之法。
交谈间，张伯祖没想到吴倩小小年纪，又是个女子，对医术却十分了解，便赞许地连连点头。
张仲景初学医术，不敢多说什么，只在一旁静听。
吴倩言道：“应对疫病，首先还是要控制住人，郡府应该安抚流民，不要让他们四处走动，再派遣医者予以医治。”
张伯祖捋了捋胡子道：“这是正道，可郡府上哪儿弄药材？”
吴倩看向刘备道：“将军，宫中药材应该不少吧？”
“呵呵！”
刘备摆手道：“你若是想让陛下出药材，趁早打消这个念头，陛下要是舍得出财物，也不会只让我带着一千个兵来南阳了。”
张伯祖叹息道：“没有药材，再好的药方也没用啊。”
刘备点头道：“你说的没错，但也不是没有药材，你们得说说大概需要什么药材，我再设法弄。”
张伯祖问道：“近些年，人人喝符水，就拿涅阳来说，药材铺都快关完了，将军从哪里找药？”
没等刘备说话，张仲景便说道：“老师，其实好药材就在眼前。”
“眼前？”
张伯祖一脸疑惑。
“没错！”
刘备笑着说道：“我大汉朝有名的药材集散地，就在一江之隔的南郡，纵然药材不好卖，那里也不至于产业完全消失。”
张伯祖没出过南阳郡，知道南郡襄阳城那边药材多，却一时没往那方面想。
刘备正色道：“你们先列一个册子，需要什么药材，我来想办法弄。”
刘备这话，让张伯祖吃下了一颗定心丸，张伯祖有信心治愈疫病，就怕药材不够。
接下来，张伯祖便和吴倩一起商议需要哪些药材。
刘备则是叫上吴班，领一众亲卫，自新野南下，借一帆风，直趋襄阳。
到了襄阳，刘备先来拜见荆州刺史徐璆。
之前合作过，徐璆对刘备印象不错，便摆酒设宴款待。
相比南阳，襄阳可谓是歌舞升平。
徐璆一边和刘备推杯换盏，一边欣赏歌舞。
如今，黄巾军四处作乱，南郡却没有什么事，主要原因是襄阳一带百姓富足，没有饥寒之虞。
而且南郡靠着汉水、长江，境内河网纵横，即便粮食收成不好，单吃鱼也难饿死人。
当年刘表占据襄阳，控制荆南四郡，又以新野为屏障，对曹操以攻势为主。
要不是刘琮投降，襄樊防线足以对抗曹操数十万大军。
对于襄樊，刘备一直眼馋，却始终无缘控制。
徐璆知道，刘备来襄阳不是借钱，就是借粮，这会儿正想方设法拖延时间。
纵然徐璆是荆州刺史，也无法说动襄阳豪族去帮南阳。
况且救急不救穷，上次宛城失陷，襄阳这边已经帮了一次了，总不能次次帮吧。
“徐使君，其实我这次来……”
见刘备说出了这句话，徐璆一挥手，命歌舞散去。
“玄德，我知道你来干什么，我已经备好了五百石粮食，十万钱，你先拿着用。”
这些物资，对于刘备来说，跟打发要饭的差不多。
司空张温稳定南阳的预算是五亿钱，这些物资只能说杯水车薪。
“使君，其实，我手里缺的是药材。”
徐璆叹息摇头道：“药材之事，恕我无能为力。”
刘备拱手道：“使君，襄阳药材商很多，能不能请你召集一下，剩下的交给我来办。”
徐璆想了想道：“那有什么不行的，你们做买卖，我做个中间人，也算是给你们双方都帮了忙。”
宴席散去。
徐璆便命仆从召集襄阳城的药材商，齐聚郡府。
药材商们陆续到来。
没过多久，厅堂中便坐满了人。
这并非徐璆号召力大，只是因为药材商人太多了。
襄阳本身就有丰富地貌，药材种类繁多，又位于南北方交界，水陆道路四通八达，十分适合药材生意。
见厅堂坐满，徐璆介绍道：“校尉刘玄德，奉朝廷命令稳定南阳，如今南阳疫病流行，正需要各位的好药材。”
一听有生意做，众药材商都兴奋起来。
太平道大兴符水治病，襄阳的药材商人感受最明显。
襄阳的药材，本地无法消化，如果不往外销售，只能堆积在库房，始终不是个长久之计。
最近黄巾之乱，止血金创药物销售得不错，可常规药材的销售，反而更加不景气了。
药材商人们也愁卖药之事。
刘备开门见山。
“诸位，如今南阳疫病流行，需要大量药材，我愿超过市价二成，收购治愈伤寒的药材，但需要先给货。”
药材商人们一开始还挺高兴，听到后面，一个个脸色暗了下来。
先给货？我知道你刘玄德是谁？你要跑了，我上哪儿要货款？
见无人说话，刘备笑道：“看来大伙儿是不信任我。”
商人们心说，你有自知之明最好。
“好！”
刘备笑了笑，伸出三根手指：“我的收购价比市价多三成。”
依旧无人说话。
“五成。”
“八成。”
“一倍。”
刘备说到一倍后，便停了下来。
刘备叹息道：“我出价两倍，竟然无人做这生意。”
商人们下定决心，宁可药材在仓库里吃灰，也不能冒险相信刘备。
却见刘备笑了笑道：“你们果然不是做生意的料。”
这句话立即点燃了商人们的怒火，大家伙儿都是业界精英，竟然有人说自己不是做生意的料。
“将军，为何侮辱我等？”
刘备笑道：“生意就是一场豪赌，你们畏首畏尾，不敢上前，哪有大商人的气魄？”
一位商人直言道：“你说这话，无非是想让我们出药材，没钱，我们可不卖。”
“是啊，是啊，我们不卖。”
刘备笑着说道：“要不说你们没有长远打算，只会在当地苟延残喘。”
“我拿你们的药，不是不给钱，药钱月内支付，少不了你们，而且此次收购价是市价的两倍。
商人反驳道：“将军，我们也是被欺骗怕了，别说你给两倍利，就算给三倍利，你拿着货跑了，我们找谁去？”
刘备点头道：“好，我先要一部分药材，给你们现钱，但双倍市价可就没了，随后我还要再买，你们要备好货。”
众商人一起拱手道：“多谢将军，将军放心。”
徐璆给了十万钱，五百石粮食。
刘备于是把粮食换了钱，买了整整一船药材。
回到新野。
刘备命人摆好药材。
吴倩和张伯祖看见这些药材，皱着眉头发愁。
“这药材太少了吧？”
刘备摆手道：“不急，剩下的在路上。”
现在刘备急需用钱，不过刘备已经想到了筹钱的办法，只是还得找一个傀儡。
正巧，斥候来报，黄巾军首领孙仲，正领着黄巾军在新野以北劫掠。
刘备闻言大喜，真是想什么来什么。
……
新野县府。
得知孙仲前来，秦颉正升帐，召集将领们商量应对之法，却见刘备到来。
“刘将军，你来做什么？”秦颉问道。
却见刘备身后立着张飞、吴班，按剑朗声道：“帮府君擒拿孙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