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黄巾随时可复叛！
“胡闹！”
刘备赶紧正了正身子，擦去脸上胭脂，往四周看了看，还好附近没人，应该是皇后要见自己，故意支开了禁卫。
当然，远处一处没有光亮的角落，隐藏着崔元平，刘备并未察觉。
刘备低声问道：“你来皇宫，幽州那边的细作谁管理。”
“先交给邹瑶，让她试着管，她也是个很聪明的女子。”貂蝉眨着眼睛，笑眯眯道。
“不会只有你自己来吧？”刘备看了看貂蝉身后。
貂蝉轻声道：“张婕也在，她在掖庭宫，以罪人子女的身份进宫，我们一明一暗。”
“好啊，你们还真有本事。”
刘备此时，确实对貂蝉的自作主张有些不满，不过貂蝉能救下十几万人命，自己从心里感谢。
“你不该如此弄险。”刘备柔声道。
“我也是想为将军做事，这件事办完，我即刻设法离开，回幽州就是了。”貂蝉颔首道。
听见殿中有脚步声，貂蝉赶紧收好暖手炉，退身离开，紧接着，何进走了出来。
“玄德，咱们走吧。”
“是。”
刘备跟上何进，沿着宫道离去。
何进边走边说道：“今年，羌人趁着朝廷大军平定黄巾，在凉州大举反叛。”
“不少郡县已经落入羌人手中，还有许多官军兵将从逆。”
“明年，朝廷准备清剿凉州的羌人，这可是个立功的机会，你愿不愿意去。”
刘备听着何进的话，心中便开始回忆起来。
中平二年，朝廷起兵六路，攻伐羌人，其中五路全军覆没。
这是一场大败。
刘备对凉州并不了解，暂时不想趟这趟浑水。
“将军，容我想想好吗？”刘备颔首道。
何进稍稍停顿脚步，对刘备道：“也好，你可趁着过年休沐，回幽州看一看，祭拜一下父祖。”
“毕竟封侯了，也是件光宗耀祖之事。”
“等过完正月，再来雒阳一起商议。”
刘备点头道：“遵命。”
走着走着，有一宦官到来，说张让请何进过去一趟。
何进让刘备在宫道中等待。
雪天过后，宫道已经打扫干净，抬头望去，天似一线，两侧宫墙伸出的落水口上，仍有积雪。
刘备裹了裹衣服，感觉有些寒凉。
此时，有脚步声传来。
这脚步声极其轻微，寻常人难以发现，但刘备听得清清楚楚。
“谁？”
“嘘，是我。”
一位宫人靠近刘备，正是张婕。
刘备刚要说话，张婕直接扑了上来，拉着刘备就要亲吻。
“哎，你们怎么都这样？”
没等刘备多说，轻柔的温润已经印了上来。
“坏人，你一直和大将军在一起，我都没机会和你说话。”张婕一边和刘备亲昵，一边含含糊糊道。
“你受苦了。”刘备小声道。
“无非就是保护貂蝉，杀一些怀疑我们身份的人，不过现在还没有出手的必要。”
张婕在军中做传信兵，经常单独行动，遇到贼人抢夺书信，便要缠斗，早已杀人不眨眼。
之前在八方酒肆，其杀人利落，不亚于顶级刺客。
貂蝉用她，刘备对二人的安全放心。
“你要多加小心。”
“知道了。”
隐藏于暗处的崔元平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记得刘备没进过宫啊。
怎么接连有宫人找他亲密？
难道刘备真的很有魅力？
要知道宫人都是皇帝的女人，说不了哪一天就能飞上枝头变凤凰，一个个心气儿高着呢，至于这样倒贴吗？
其实，稍微动动脑子就能想到，这两位宫人可能跟刘备早就认识。
崔元平平日里也算机警，唯独现在，一直沉浸在皇后为何见刘备的疑问中，智力下降了不少。
宫道毕竟不是缠绵的地方，张婕保留一丝悸动，退身离开。
刘备整理了一下衣服，等了一会儿，见何进归来。
“玄德，出大事了。”何进一脸不快道。
“什么事？”刘备问道。
何进叹了一口气，指着宫外道：“我门下的王允，竟然上书公府，告发张常侍和黄巾军勾结，现在三公府的高官都知道了此事。”
刘备急道：“王允不是豫州刺史吗？他这一告发，分量可不小。”
“是啊。”
何进皱着眉头道：“王允不知道吗？张让是我的亲家，他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就干了这件事，刚刚我去见张让，张让逮着我一顿数落。”
“具体情形，大将军能说一说吗？”
何进和刘备边走边说。
原来，王允收降汝南黄巾军时，在黄巾军留下的文书中，发现张让与黄巾军的通信，便送到了雒阳。
刺史密信本来该交给皇帝，不知为何错下到了司徒杨赐手中，如今尚书台掌握了张让勾结黄巾的证据，正要弹劾。
何进按剑道：“诸事不决问本初，你随我回府，找本初一起商议。”
……
“什么事都是一个道理，不怕有坏事，就怕有坏人，这事怕有人暗中挑拨，想离间大将军和张常侍。”
大将军府后堂。
灯火通明，房间温热。
袁绍抄着手，脸上有些困倦。
何进问袁绍道：“本初，你说谁会出如此毒计？”
袁绍睡眼惺忪道：“王允在何处发现的书信？”
刘备轻声提醒道：“汝南。”
“汝南！”
袁绍忽然抬高声音，困意顿时消散。
汝南是袁氏的老家，袁绍用脚趾头想，都能想到是谁在背后挑事。
“大将军，此事我毫不知情啊！”袁绍赶紧解释。
“我知道你不知情，这不是跟你说着呢！”何进一副不耐烦的表情。
袁绍松了一口气，还好何进智力不足。
袁绍又看向刘备，见刘备微微点头，表示不愿点破，便放心了。
袁绍于是言道：“汝南有一名门望族，乃是陈家，其上一代家主陈蕃因窦武之事被陛下治罪，家族遭受党锢，陈家人一直怀恨在心，我猜是陈家人暗中作乱。”
何进听完，点了点头。
作为大将军，何进自然知道上一任大将军是怎么死的。
大将军窦武，迎立皇帝，有拥立之功，但其把持朝政，终于和皇帝闹翻。
最后，皇帝召见窦武，命宦官锁上宫门，在宫中格杀。
何进感叹，窦武也是个蠢货，在权倾朝野时，竟然被格杀于宫廷之中，自己可不能像他那样不谨慎。
窦武有一至交好友，便是陈蕃。
得知窦武被害，陈蕃纠集学士八十余人，欲为窦武申冤，却被宦官曹节，率禁军格杀于学宫之中。
陈蕃死后，子侄被禁锢，不能为官。
说陈家有意扰乱朝廷，何进并不怀疑。
“既然如此，明日我就派兵在汝南抓捕陈家党徒。”何进朗声道。
刘备闻言，微微一皱眉，这一世有很多事情未必按照原有进程发展，尤其是自己参与的。
袁绍祸水东引，刘备不愿多管，陈家人的死活，刘备也懒得理会。
只是陈家有一子侄名曰陈到，忠诚勇武，这人还得保一保。
说起来，陈到只是陈家一个微不足道的子侄，但兵过如篦，他难免受到牵连。
“张让那里，我该怎么交代？”何进问道。
何进一家，靠着宦官牵线，才有机会飞黄腾达，此时的何进，依旧忌惮宦官。
袁绍凝眉道：“可上奏陛下，请廷尉署押解王允回雒阳，问其诬告之罪，先给张常侍一个交代，等风平浪静了，再释放王允。”
“就这么办。”何进点头道。
刘备拱手道：“廷尉署的人到之前，我愿去豫州先见一见王允，我们共事过，也好先行安抚，让他知道大将军的无奈。”
何进闻言大喜，笑着说道：“本初，玄德，有你二人辅佐，我无忧矣！”
……
刘备出大将军府时，已经是深夜，吴班和亲卫们跟随，也都困倦不已。
到了家中，却见正厅灯火通明。
吴懿还在等待。
“将军，去了这么久没事吧？”吴懿问道。
“倩儿回去了？”刘备坐下问道。
“回去了，毕竟未成亲，留在这里不方便，我和班儿倒是可以住在这里。”
刘备让吴班先去睡，又将今日之事告知吴懿。
吴懿听完，叹了一口气道：“没想到王使君刚刚上任不久，就遇上了这件事。”
刘备想了想道：“我感觉这事没这么简单，如果真的有幕后之人，恐怕还有后手。”
“将军的意思是？”吴懿皱眉问道。
“我想到汝南看一看。”刘备正色道。
“也好。”
吴懿打了一个哈欠。
刘备温声道：“子远，你太辛苦了，赶紧好好休息。”
吴懿起身道：“我先去睡，明日为将军安排去汝南之事。”
刚要出门，吴懿指着刘备桌案上的箱子，笑了笑道：“大将军送的美人，被我家妹妹发卖了，共得了二百多金。”
刘备打开箱子，里面果然是黄金。
“大将军送的美人，恐怕掺杂细作，如此卖了，大将军定要怀疑。”刘备皱眉道。
吴懿笑道：“这正是妹妹心思缜密处，她佯装嫉妒，把美人发卖，大将军还能和一女子计较吗？”
“很好。”
刘备目前对美人不感兴趣，或者说对不能干事业，只能陪同享乐的美人不感兴趣。
倒不如就让吴倩如此处置，换些金银，也好招兵买马。
吴懿也不知道吴倩存的什么心思，是不是真的嫉妒，见刘备没什么异议，便拱手告辞了。
……
汝南地处中原南部，比南阳还要大，人口还要多，同样是膏腴之地。
和南阳、颍川的情况差不多。
汝南豪族林立，土地兼并严重，黄巾军闹得很凶。
最近，朝廷大力招降黄巾军，汝南才稍稍安稳。
刘备要去豫州州治，沛国相县，见王允，先转到汝南来看一看。
年关将至，刘备让张飞领着幽州兵马回家，身边只有吴懿、吴班和十几位亲卫跟随。
众人打扮成商队，延大路前行。
忽然一支兵马拦住去路。
“各位客商，这年头活下去不易，兄弟们也是没有办法，才走上这条路，留下买路钱财，饶你们不死。”
众亲卫立即拔刀。
刘备抬手，让众人不要妄动，随后骑马上前道：“刘辟，你们黄巾军不是投降了吗？怎么又开始劫道了？”
刘备认了出来，拦路的贼将就是刘辟，上一世官渡之战，刘备奉袁绍之命扰乱曹操后方，联络的就是刘辟。
说起来刘辟，刘备还欠他一个人情，当年曹仁袭击汝南，刘备撤往荆州。
刘辟断后，被曹仁击败，自此下落不明。
“你认得俺？”刘辟问道。
刘备沉声道：“我是朝廷的校尉，都亭侯，刘备刘玄德。”
“你就是招降孙夏的刘玄德？”刘辟表情惊喜。
“正是。”
刘辟翻身下马，拱手道：“不知玄德公大驾光临，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快请营中一叙。”
吴懿想劝刘备，不可轻易相信黄巾军，却被刘备抬手打断。
众人来到一片破落的营地，这里到处是污秽腐烂的气味。
营中男女老少都有，与其说是军营，不如说是难民营。
刘辟骑在马上道：“我们接受了招降，但朝廷并未安置土地，我们还是一样没饭吃。”
吴班语气轻蔑道：“你们怎么不入庄园为奴？好好种地也不至于到这地步。”
“你怎么不当狗？偏要在这里当人？”刘辟反唇相讥。
吴班怒道：“你这人会不会说话？”
“话是说给人听的，狗听不懂。”刘辟冷笑着说道。
“将军，他这人怎么这样？”吴班向刘备求救。
刘备教训道：“班儿，这是你的不对，如果有办法，谁愿卖身为奴？”
刘辟点头道：“将军说的是，听闻孙夏他们投降，都分配了土地，不少人还当了官，虽然赋税重了些，但好歹有个盼头，我们还不知道出路何在。”
进了营帐。
刘辟也拿不出什么东西招待，只摆了几碗芋头。
刘备拿了一个，又给吴班一个。
“不沾蜂蜜，我吃不下。”吴班摇着头道。
“噌！”
刘备拔出一截剑，寒光直射吴班的眼眸。
吴班赶紧接过芋头，剥开皮一口吞了。
“真香！”
刘备放下芋头，让吴班取来一百金，送给刘辟。
“刘辟，这些钱给你过冬，你若不怕远，可去宛城投奔黄忠，他手里有土地，可安置你们。”
“多谢将军，呜呜呜。”
刘辟一时间痛哭不止。
对于达官贵人来说，一百金只可买五个上等美人，但对于刘辟来说，却能买十万斤粮食，足够部下过冬。
众人离开刘辟驻地。
吴班问道：“汝南比南阳还大，难道拿不出土地安置黄巾军吗？”
刘备叹息道：“黄巾军既然愿意作乱，就不是甘于屈膝之人，如果你有庄园，挑选奴仆会挑选这种人吗？”
吴班沉吟，不知该说什么。
在汝南走了几天，刘备最大的感受是，汝南的黄巾降兵，早晚得反。
行至平舆县。
却见此处官军兵马来去纵横，一打听才知道，这些兵马正在抓捕陈家党徒。
“官长，不要抢我的牛！”
远处村聚中，一少年正和官军争抢耕牛。
官军恶狠狠道：“你们陈家人都该死，不交出耕牛作保，老子把你抓起来。”
看那少年身形熟悉，刘备自怀中拿出印信，递给吴班，指着少年道。
“班儿，帮我保下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