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拜师

两位仙人陡然消失在自己眼前，谢闻竹吃了一惊，她快走几步追上顾卿霭，跟在他身边几次欲言又止。

顾卿霭垂头看到她这样子，开口道：“怎么？”

此时没有外人在，谢闻竹也就不拘着了，她晃了晃腕上的玉串，“师伯送的礼是不是太贵重了，我从未见过成色如此之好的玉簪。”

顾卿霭闻言只是扫了一眼手串，淡淡道：“这是他该给的，这些年来他都不知道从我这骗走了多少天材地宝，一个天阶法器而已，他给得起。”

谢闻竹似懂非懂地噢了一声，不知想到什么，小心翼翼地开口：“那你现在是我的师尊吗？”

听到这个称呼，顾卿霭脚下不稳踉跄一步，他实在是没想到有朝一日能在那人口中听到这个称呼。他耳尖染上绯红，若无其事地点点头，加快脚步。

谢闻竹看着他仓皇的背影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在心中轻轻说了句：谢谢你，白槎仙官。

几次移行换景，两人来到一个烟雾飘渺的池塘。在池塘上方薄薄地飘着一层细纱般的水雾，明明轻巧得很，却偏偏将对岸遮得严严实实。

池水清澈见底，一阵微风袭来，满池碧水荡开波纹，翠绿的荷叶在清风中摇曳着身姿，将暗香送到两人面前。

顾卿霭用灵力轻推谢闻竹，将她送至池边，“走过去。”

看着脚下清澈的池水，谢闻竹稳了稳心神，听话地抬脚踏上水面。

一息之间，一朵洁白的莲花破水而出，盛开在谢闻竹脚下。

谢闻竹见此情景，惊喜地看向身后的顾卿霭，见到对方颔首，谢闻竹笑着朝着池塘对岸一步步走去。

慢慢的，曾经的记忆出现在池塘的水面上，儿时与母亲一同在乡间劳作的点点滴滴、邻居家的李二娘总是会在赶集后带回的一块小小的饴糖、被接回主家后被嫡姐和主母欺辱的日日夜夜、在母亲离世后哭红的双眼……

这些美好的，屈辱的，不甘的，后悔的记忆如纷飞的蝶一般簇拥着向她扑来。谢闻竹如同观看走马灯一般，看完了自己从总角到及笄的全部年华。

她看着满池的回忆纷至沓来又匆匆而去，最后被尘封在心底，虽再看见却已然波澜不惊。

池中幻影还在变化不停，这次的是两月前的谢闻竹。

这是她第一次见顾卿霭。

那夜，大雨倾盆，满身狼狈的谢闻竹抱着母亲渐渐冰冷的尸身在黑暗中抽泣，沉重的悲伤压得她喘不过气，只有无言的泪水淌了满脸。

屋外电闪雷鸣，大作的狂风将窗子拍得吱呀作响，谢闻竹却充耳不闻，她只知道，从此刻开始，她就是个没娘的孩子了。

要死吗？随娘一起去了？

谢闻竹恍惚间想起娘临终时的嘱托，要好好活着。她擦干眼泪，眼中燃起复仇的火焰。

就在这时，她听到耳边传来一声轻微的叹息，一个低缓的男音响起：“想报仇吗？我可以帮你？”

谢闻竹防备地抱紧母亲，像只露出獠牙的小兽，“你是谁？你有何企图？”

那声音又说：“我与你有缘，可助你讨回公道，只不过，事成之后，你要跟我走。”

看看怀中面色惨白的母亲，谢闻竹重重地点点头，只要能报仇，要她做什么都可以。”

就这样，一袭白衣的顾卿霭出现在谢闻竹眼前，如谪仙一般，为黑暗压抑的房中带来一抹清光。

那白衣谪仙看着谢闻竹哭红的眼眶，伸手抹去她眼角的泪滴，“我叫顾卿霭，来助你了却尘缘。”

自那之后，顾卿霭变成了谢闻竹的白槎神官，成了她暗处的影子。

相国公官场失意，顾卿霭便将自身的木系灵力传给谢闻竹，让她拥有了能控制百花的能力，助她献计笼络公主。谢国公大喜，重视起这个便宜女儿，终于将她母亲厚葬，离开这吃人的相府。

谢闻竹借着照顾百花捉弄嫡姐，设计将母亲的遗物夺了回来，这母女二人虽气愤不已却不敢动谢闻竹半根手指。

她们日夜期盼百花宴早日结束好将谢闻竹重新踩回脚底，却不想这这场百花宴正是所有人的催命符。

在百花宴当天，数以千计的芬芳绽放于此，簇拥在一方小小的天地只为讨贵人一笑。

时间真是这世上最有意思的东西，它能在短短两个月内让本陌不相识的两人从防备到敞开心扉。看着顾卿霭手中的嫩绿罗裙，谢闻竹扬起一个灿烂的微笑，“不愧是白槎仙官，真是无所不能！”

谢闻竹在百花的簇拥下躲过层层眼线，将盗来到贪污证据呈于公主眼前。

水中的画面定格在谢家母女惊愕的脸上。

谢闻竹眨眨眼，将泪水逼回心底，握紧腰间母亲留下的血沁玉，大步走向对岸。

远远的，谢闻竹就看见顾卿霭背对自己站在塘边的柳树下，她正想迎上去，就见天边飞来一只纸鹤，轻巧地落在顾卿霭手心。

他轻展纸鹤，却在看完信上的内容后，面沉如水。

顾卿霭转过身，见谢闻竹走过了断缘池，于是招招手，在谢闻竹不明所以的目光中一把握住她的手。

还没等谢闻竹反应过来，顾卿霭就已带她来到一座巍峨大殿阶前。

他拍拍少女的发顶，清润的嗓音如山间的晨风，清新而舒缓，“等会在大殿上，你什么都别说，一切有我，我叫你做什么你便做什么，明白吗？”

谢闻竹连连应下，眼中满是信任。

顾卿霭轻吐一口气，率先走进大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