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接下来的几天里，林盼归居所后的树林中时不时都会传出几声林盼归的惨叫。所幸林盼归在青云派的居所比较偏僻，并未被人发现。
这几天的训练里，每当林盼归觉得自己已经摸透了林老头的套路，攒足了力气，准备进行反击，一雪前耻时。林老头总会操控着那根不起眼的细枝，从最意想不到的角度迅猛地抽向他。
那细枝在空中划出一道道诡异的弧线，或是从背后偷袭，或是从脚下绊起，甚至有时仿佛能预判林盼归的每一个动作，提前封死他的进攻的路线。
终于在又一次鼓足信心发起的进攻被林老头以一种几乎难以察觉的轻松姿态轻松避开，伴随着背上再次传来的那阵火辣辣的疼痛，林盼归整个人如同被抽走了所有力气一般，重重地趴在地上，久久没有动弹。他的呼吸变得急促而沉重，每一次喘息都像是在诉说着无尽的疲惫与挫败。汗水与泥土混杂在一起，沾满了他的脸颊，显得格外狼狈。
林老头见状，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脚步轻快地走到林盼归的身旁，居高临下地望着他，语气中带着几分戏谑与挑衅：“你看，我现在离你这么近，你就不想试试，看能不能抓住这次机会？”
林盼归趴在地上，脸朝下，声音因为压抑而变得沉闷且含糊不清：“你别再装模作样了，这几天来我连你的一根汗毛都没能碰到。我又没办法使用灵气，这已经是我的极限了。”他的语气中充满了无奈与愤怒，但更多的是对自己的失望。
林老头似乎也察觉到了林盼归语气中那一抹不易察觉的失落，他轻轻地将手中的细枝一抛，那细枝竟仿佛融入了空气之中，无声无息地消失不见。随后，林老头缓缓地席地而坐，坐在林盼归的身旁，语气中带着几分温和与理解：“我们先暂停一下训练，休息一会儿吧。或许你自己没有意识到，但在训练的过程中，你的心态已经悄然发生了变化，对吗？”
林盼归艰难地翻过身来，目光穿过密集的树枝，凝视着那片被分割得支离破碎的天空，心中五味杂陈，过了许久，他才缓缓开口：“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林老头微微一笑，眼神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记得你刚开始训练时，目的很单纯，只是希望能学会自保，至少在遇到危险时能够顺利逃脱。不是吗？”
“现在……现在也还是这样啊。”林盼归有些迟疑地回应道。
“真的吗？”林老头笑眯眯地看着林盼归，语气中带着几分玩味，“你可曾注意到，从第二天开始，你就已经能够巧妙地避开我的大部分攻击了。到了第四天，你甚至已经具备了逃脱我追捕的能力。然而，你却并没有选择逃跑，反而一直在寻找机会反击我。”
林盼归被林老头这番话震得愣住了，他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仿佛有一股力量在拨弄着他内心深处的琴弦，让他不得不重新审视自己的内心。
“而且你每次训练都是用叶良辰作为假想敌吧？你不是想在他面前顺利逃走，而是想打败他是吗？”林老头的语气愈发严肃，目光如炬，仿佛要看穿林盼归的灵魂。
“这……这不是想不想的问题，而是能不能做到的问题。”林盼归咬紧牙关，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硬生生挤出来的，充满了无奈与挣扎。
“错！”林老头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脸凝重，“这正是想不想的问题。如果你连想的勇气都没有，又怎能奢望去实现呢？你内心深处藏着恐惧，告诉我，你在害怕什么？”
林老头的话语尖锐而深刻，就像一把无形的锋利匕首，毫不留情地刺入了林盼归那看似坚强实则脆弱的心灵深处。林盼归愤怒到了极点，他的身体仿佛被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驱使，一跃而起，双眼燃烧着怒火，宛如一头被侵犯了领地的雄狮，准备向眼前这个似乎能洞察他一切秘密的老人露出自己最锋利的獠牙。然而，这股势头并未持续太久，在林老头那双深邃而平静的眼眸注视下，林盼归的愤怒如同被冷水浇灭的火焰，迅速消退，他最终无力地瘫坐在地上，仿佛一个被戳破了的气球，所有的力气和斗志都在瞬间消散。
“林老头，你看过我的记忆是吧？”林盼归的的手无意识地揉捏着地上的泥土问道。
林老头轻轻地点了点头，眼神中没有丝毫的躲闪或歉意，“嗯，看过。”
林盼归苦笑了一声，声音中带着几分自嘲：“那你应该很清楚，我就是个……怎么说呢，一个不怎么成功的人，对吧？”
“你可以直接说，你活得挺失败的，没关系，我不会介意。”林老头的语气平和而坦诚，没有丝毫的讽刺或轻蔑。
“谢谢你，你这么善解人意，把话说得这么明白。”林盼归叹了口气，语气中充满了无奈与自嘲，“我的确活得挺失败的。我尝试过很多事情，也努力过，但总是事与愿违，无论是事业还是爱情，都一塌糊涂，仿佛我就是那个被命运遗忘在角落里的倒霉蛋。”
“即便如此，你还是想回到自己的世界，是吗？”林老头的语气中透露出几分好奇与理解。
“想啊，那里有很多好吃的我还没吃过，有很多好看的风景我没去看过，我爸妈也还在，虽然他们对我恨铁不成钢的，但好歹要回去孝顺一下二老吧…不排除我消失了他们会觉得更顺心这个可能性啦。”
“所以呢？“林老头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引导，仿佛在等待林盼归进一步剖白自己的心声。
“所以我的意思是，我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你明白吗？就是那种在茫茫人海中毫不起眼，占据着世界99%比例的普通人。“林盼归的语气中透露出一丝自嘲，他抬头望向天空，眼神中闪烁着无奈与迷茫，“我知道陈语嫣似乎对我有着一种难以理解的信任，她可能觉得我是个能担当大任的人。但现实是，我连一份简单的工作都快要保不住了，拯救世界这种宏伟的任务，对我来说真的太遥远了，就像是在做白日梦一样不切实际。“
“但是，你现在已经拥有了不同寻常的能力啊。“
“能力？啊，你是说那个用灵魂交换的能力吗？“林盼归苦笑了一声，试图用幽默来缓解内心的紧张，“你真的确定你不是从哪里蹦出来的小恶魔，专门来捉弄我这个倒霉蛋的吗？我印象中的恶魔，是那种穿着高级定制西装，手里拿着红酒，还会用磁性嗓音叫人'哥哥'的家伙。“
林老头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不好意思啊，我这可没那么高的逼格。给我点时间，我或许能尝试仿制一套那样的西装出来。就是叫哥哥我可能确实不太行。“
“那倒不用了，你现在的逼格也挺高的，就是风格嘛，嗯…就是画风不一样。“林盼归摇了摇头继续说道：“我是喜欢陈语嫣啦，谁能不喜欢长得这么漂亮的女孩子啊。但你要我付出这么大的代价去泡妞我实在是有点接受不了啊。”
“你前不久不还为了她，差点就变成狼粪便，葬身狼腹了吗？”林老头撇了撇嘴，语气中带着一丝调侃。
“那不是因为你说死了可以回万灵殿，我才这么勇的吗？反正有退路，拼一把又何妨呢？”林盼归辩解道，眼神中闪烁着几分无辜。
“我只是说看看可不可以，又没打包票一定能让你上万灵殿。我要是能随便让人上万灵殿，我那里早就堆满了一堆小妹妹。”林老头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说道。
“你！”林盼归被林老头的话气得不轻，手指颤抖地指着他，一口气哽在喉咙里，差点没喘上来。过了许久，他才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无奈地说道，“幸亏那次没死成，不然我这条小命可就真交代了。”
“什么没死成，那时候你都快被狼吃了，还能想起死了回万灵殿？你这话说得出去，不怕被人笑话吗？”林老头毫不留情地继续怼道，脸上带着一丝戏谑的笑容。
林盼归被林老头一番连珠炮似的话语怼得彻底无言，嘴巴张了张，却只能发出几个零碎的无意义音节，随后便彻底陷入了沉默。他缓缓地低下了头，眼神闪烁不定，似乎在内心深处进行着一场激烈的挣扎。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压抑而紧张的气氛，直到他终于鼓起勇气，声音虽低却坚定地说道：“好吧，我承认，那时候我的确是冲动了些。但试问任何一个人，亲眼目睹一个女孩为了你不惜以命相搏，又怎能做到完全无动于衷？那一刻，换做是谁，都会不顾一切地想要去保护她吧。”
林老头闻言，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光芒，却并未直接回应，而是继续抛出了下一个问题：“那么，假如未来你再一次遇到她身陷险境，你是否还能像现在这样，轻易地将自己置身事外？”
林盼归试图用轻松的语气回答，以缓解心中的紧张：“这不是还有叶良辰嘛，他看起来挺强的，而且也很喜欢陈语嫣，有他在就够了。”
“嗯，相较于你，叶良辰确实在某些方面更强一些。”林老头的评价让林盼归心里五味杂陈。
“对啊，所以我说，有我没我其实差别不大。”林盼归试图用这句话来强化自己的观点，却显得有些底气不足。
然而，林老头显然不打算轻易放过这个话题，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仿佛能穿透人心：“不过，我还是很好奇，如果真的到了那个时刻，你会如何选择？”
“什么我怎么选择？你这问题也太抽象了吧！”林盼归试图用不耐烦的语气掩饰自己的慌乱。
“很简单，如果陈语嫣再次面临生死关头，你真的能眼睁睁地看着而不伸出援手吗？”林老头的每一个字都像是重锤，敲击在林盼归的心上。
“你怎么又绕回这个话题了！”林盼归的情绪开始变得激动，声音也不由自主地提高了几度，眼中闪烁着一丝被戳穿心事的恼羞成怒。
“假如她现在就快要死了，她让你快跑，你就真的跑了吗？你真的能做到无动于衷吗？”林老头的语气愈发沉重，如同寒风中刺骨的海浪，一波接一波地向林盼归袭来。
在这股巨大的心理压力之下，林盼归内心的叛逆与不甘被彻底激发，他猛地站起身，双眼直视林老头，几乎是咆哮着喊道：“人家小姑娘遇到危险我肯定要上啊，明知道会死我也要上啊，别说她救过我了，就冲她那小细腰大长腿的，我不上我还算男人吗？”
“小细腰大长腿的姑娘是谁？”
“陈语嫣啊，我们不一直在说她吗？你是不是…”
话未说完，林盼归突然意识到什么，愣住了。他转头一看，只见陈语嫣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他身后，正用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眼神注视着他。而林老头则在一旁，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嘴唇自始至终未曾动过。林盼归的脸瞬间涨得通红，身体僵硬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