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你不是南夏人
“...那便好。”
松萝是太后的陪嫁，又是顶顶看重的心腹，就连圣上见了也少不了尊称一声姑姑的，见此，苏柠萱便不打算将这个话题进行下去了。
恰逢这时，
又见宫人将糕点送了进来，她便道：“这糕点乃宫中御厨所出，香甜可口，公主可以尝尝。”
“是...”
只见，黎落在看到糕点后，面色中竟多了几分为难之意，才刚伸了一半的手就又收了回去，玉兰出于好奇便问了一嘴：“公主可是不喜甜食？”
苏柠萱闻言也跟着看了过去。
很快，殿内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过去。
黎落笑着摇了摇头，道：“宫里的，自然是极好的，只不过，昨天夜里如贵妃便差人送了一份来，眼下再吃的话，怕是会腻。”
玉兰立而僵住了。
长春宫的那位之所以这几年仍是贵妃，那是因为升无可升了，跟宠爱可一点关系都没有，被圣上看中的，不过是她身后那打仗的兄长而已。
而圣上自打还是皇子的时候就因着婚事同苏家牵扯在了一起，故而，只要苏家不干什么谋逆的蠢事，那这皇后的位置，便只会是娘娘一人。
也正是因着知道这些，自家的娘娘才选择闲散度日。
难道，这公主也是个见识浅薄的？
“那便搁置着，左右，很快也要用饭了。”苏柠萱兴致不高。
原以为，话头到这也该结束了的。
可这位南夏公主不知是怎的，竟还追着直白的开了口：“娘娘没有生气吧？”
苏柠萱只盯着她，没有说话。
黎落解释说：“方才，是东方没有反应过来，在这后宫，除了太后外，娘娘便是后宫之首，可东方也在娘娘的宫里提了如贵妃，娘娘若是生气，便罚吧。”
“...”
玉兰这下倒真是看不明白了。
说这公主糊涂吧，可偏偏又带着几分好运气，可若说这公主机灵吧，又突然来了个转折，就刚才，娘娘那样子显然是不打算计较。
可如今，这公主却又主动提了出来。
“公主倒是比本宫想象中的，要有意思的多...”苏柠萱到底是世家大族出来的，一听，便明白了。
在还是小姐的时候，后宅妻妾成群，父亲向来又是个喜欢新鲜的，为了得到父亲的宠爱，那些个妾室姨娘可是没少明争暗斗，还险些弄出人命来。
若非是她的母亲秦氏手段果决，将几个不必要的人处置了，怕是还得闹到官衙去。
黎落面不改色道：“不敢。”
“玉兰，带她们出去，将门关上，没本宫的命令，谁也不许靠近。”苏柠萱忽而收起了笑意，面色严肃，紧盯着黎落，吩咐道。
“...是。”
玉兰迟疑的扫了一眼仍是笑容轻松的南夏公主，心下不解，但到底没有留下，招呼着殿内候着的几个宫人一起，快步走了出去。
砰的一声，门关了。
殿内也跟着安静了下来。
黎落只当不知的朝宫门方向看了一眼，干笑道：“娘娘这是何意？”
“说吧，谁派你来的？”苏柠萱问。
黎落面色平静，唇角勾着几分讥笑，淡淡道：“论说娘娘虽久居深宫，却也不至于消息这般滞后才是，南夏欲与天元结秦晋之好，为百姓谋福祉...”
苏柠萱打断了她，冷言道：“你不是南夏人。”
“...娘娘这话，东方可就听不明白了。”黎落虽表面上瞧着泰然自若，对苏柠萱的话不受任何影响，可这目光却已经全然放在了苏柠萱这精巧的五官上。
皮囊虽好，可惜了。
素来，美人都是活不长久的...
苏柠萱似是也注意到了黎落忽而怪异的神色，释然一笑：“若是想动手，你便来吧，眼下，就是最好的时机。”
“...”
黎落沉默了。
若想不动声色的给圣上的饮食里做手脚还不被发现，眼前这位皇后的脸便是最好的选择。而原本，她是该借着和亲公主这个身份进行下去的。
但昨日在借太后的口，得知圣上是因政务繁忙而无法召见她的时候。
黎落这心里便是有了成算：南夏到底是小国，不被天元看中也是理所应当的。
故而，她便在方才有了个新的主意，只是眼下...
“娘娘不怕？”黎落问。
苏柠萱唇角轻扬，带着轻松道：“怕什么？无非就是个时间早晚的问题，活了这些年，也够了，况且，本宫这身份，你不是势在必得吗？即如此，取了便是。”
黎落不理解：“娘娘是皇后，是一国之后，身份尊贵，若是有想要的，怕是一开口便有人会巴巴的送到面前来，又何必寻死呢？”
“呵呵...”
苏柠萱：“...人人都知我是皇后，就连在他萧泽眼里，我的身份也只是从皇妃变成了皇后，可苏柠萱这个伴随了我几十年的名字呢？”
黎落面色尴尬。
当今皇后的名字，她也是才知道。
“看吧，连你都不知道...”苏柠萱苦笑，眼底掠过一丝悲凉，道：“...出嫁时，父亲说，让我相夫教子，母亲说，让我克己守礼。可他萧泽连我叫什么名字，我长什么样都不知道，便要因着一道旨意将我抬走，新婚之夜，还叫我独守空房...皇后这个身份，换谁都是可以的，若非是她如贵妃没这个缘分，怕是你在这见到的，便不会是我了。”
“娘娘...”同为女子，黎落到底是动了恻隐之心，可偏偏，想劝，却又是无从劝起。
一入宫门深似海，这话果真是没错的。
苏柠萱拿起帕子将脸上的泪擦了擦，连着平缓了许久，才叹道：“虽不知你此番是为何入宫的，但这世上的可怜人已经足够多了，该说的，本宫还是得说，当今圣上虽不是个称职的夫君，可在帝王这个身份上却是合格的，勤勤恳恳，十年如一日，这才造就了如今的太平。”
黎落下意识的选择了沉默。
“还记得，在圣上刚登基那会儿，忙的很，一年到头连太后都等不来他的一次请安，可天不遂人愿，华美之下总有瑕疵...”苏柠萱叹道：“...天元三年，南方突发洪水，其中，益州、灵州、阳城受灾最为严重，而当时因着连年税收交不齐，国库大半的银钱都用在了军队兵饷上，实在是拿不出赈灾款来，那几日，听说圣上愁的连饭都吃不下，人也瘦了。”
黎落的手在藏在广袖下，攥的死紧，可就神情来看，却仍像是事外人一般，面不改色，只当一个寻常故事，在专注的听着。
转眼间，已经十年了。
时间过的可真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