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万历五彩大盘
冯保亮踏入房间，放下了手提箱，摘下墨镜朝上方的三少奶奶一礼，“见过三少奶奶。”
朝几名女眷躬身，“见过几位太太。”
再朝两个男子欠身，“拜见两位爷。”
等冯保亮摘下墨镜那一刻，王玉芬认出来了，她眉头拧成一个疙瘩，面色有些冷淡。
等冯保亮朝屋内大家使了礼之后，王玉芬喝道：“好啊！你一个小小奸商，敢冒充老七的朋友，说……是谁的主意？贾老二的吗？”
一瞬间，屋内所有目光骤然冷冽起来。
冯保亮躬身一礼，“我听琉璃厂一些掌柜的议论府邸收好货，这才过来求见。……实不相瞒，三少奶奶寻找好货消息，已经在琉璃厂传开了。”
王玉芬闻听，脸面一僵，沉默不语。
都传开了？
这群可恶的奸商！
趁此机会，冯保亮极力推销起来。
“我带来的是万历五彩大盘，如果在上面放入寿桃，这可是送寿礼的好宝贝，寓意麻姑献寿。”
“三少奶奶，如果你愿意的话，我打开让大家瞧瞧如何？”
王玉芬被冯保亮最后一句麻姑献寿引起了兴趣，她面色稍霁，皱眉询问，“真的不是贾老二的主意？”
“三少奶奶，我与贾爷的关系可没有到那种熟悉地步呢！他呢，有蓝掌柜呢！您要是不相信，可以派人去琉璃厂打探。”冯保亮两手一摊，一脸苦笑。
“行了，打开吧！”王玉芬摆手，没了兴趣多问了。
“好！”冯保亮答应一声，急忙打开了手提箱，掀开绸缎，露出了五彩大盘。
冯保亮把手提箱抱在怀中，先让两名男子鉴赏。
“哎哟！果真是五彩大盘！”那戴着眼镜的长衫老者惊讶，猛然站起来，面露激动之色。
或许他感受到了失态，急忙咳嗽一声，回归坐下伸手去端茶喝，不过，手到半空，他忍不住再次站起来，朝冯保亮发问，“这东西你打哪来的？”
“您是……？”冯保亮探问。
这旁边的小分头西装青年翻了个白眼，朝冯保亮撇嘴，“还是琉璃厂来的呢？连叶先生都不知晓，呵呵！”
“原来是叶先生，久仰久仰，这是……瑞贝勒府出来的。”冯保亮含笑躬身解释。
叶先生顿时连连点头不已，“这就对上了，前几日，这瑞贝勒府的老主子去世，他府中的东西开始流落外面了。”
之后，叶先生神色惆怅，感叹起来，“我得知消息，可惜晚了一步啊！好东西都被抢走了，落在西洋人手中，可叹，可叹。”
“叶先生说的是大古董商卢爷吧？”冯保亮心中一动，接过话头探问。
“哦？你也认识这个二洋鬼子？”叶先生惊讶。
“哎哟，整个四九城古玩地界，谁不知道卢爷？叶先生，大家都知道他是出钱最阔的爷。”冯保亮含笑。
叶先生点点头，嘴角上扬，面色冷了下来，“他把东西全部卖给西洋人，呵呵，羞以为伍。”
“是，是！”冯保亮连连点头不已。
这时候，王玉芬站了起来，朝叶先生恭敬道：“先生，有劳你瞧瞧，这东西来历可对？”
“应该的。”叶先生点点头，招呼那西装青年收了茶几上面的茶碗，示意冯保亮把五彩大盘放在上面。
等冯保亮把盘子放在茶几上面之后，叶先生缓缓缓缓取出五彩大盘，旋转细看起来。
“开灯！”
叶先生顿了顿，头也没抬，吩咐一声。
那西装青年急忙答应一声，飞快去按了灯关。
骤然间，头顶的奢华水晶灯大放光明，照耀的屋内亮如白昼。
叶先生在灯下细观片刻，放下五彩大盘，“去放大镜来。”
“嗯！”青年急忙跑入内间，眨眼出来，拿了一个大号放大镜出来。
冯保亮立即察觉，这叶先生身份不一般。
叶先生接过放大镜再次细辨一会儿，这才满意点点头，站直身体，“没有重大瑕疵，好！”
接着，他推了鼻梁一下眼镜，看着五彩大盘，缓缓道：“万历年间五彩瓷器有釉上五彩瓷和青花五彩瓷两种。釉上五彩是在烧好的白釉上施彩绘画，再入窑以炉火烧制而成。而青花五彩瓷烧造很复杂，先以青花料在素坯上描出纹样，以高温烧成青花瓷胎，然后再分别上色，最后烧出红、绿、黄等颜色。因青花五彩需二次烧造，故此费用高，难度大，产量低。据宫廷记载，传世多为小器，大器罕见。”
“至于价格嘛！……对了，这位小兄弟，你说说。”
叶先生放下五彩大盘，朝冯保亮看来。
王玉芬等人也朝冯保亮瞅来。
冯保亮一笑，“三万大洋。”
叶先生嘴角一咧，面露无奈之色，“小兄弟，你这价格……。”
“叶先生，我这是为了把好东西留在国内，这才来求见三少奶奶。如果我去见卢爷，这就要五万大洋了。我知道这东西在国外很流通，大多被高价收藏。”冯保亮含笑解释。
冯保亮知晓，国外不像国人含蓄，更喜欢这种鲜艳明亮色彩。
眼下，赌一赌又能如何？
他可不是那佟奉全傻缺，为了什么面子臭架子把东西贱卖了！
佟奉全能把东西卖给同行两万大洋，冯保亮当然敢开口朝买家要三万大洋。
叶先生听了，坐回椅子，闭嘴沉默了。
说的没错，万历年间的五彩大盘色彩被称为大明彩，在明代被文人视若浓艳俗气，价值不如同时代的青花瓷。
然，墙内开花墙外香，流通到东洋西洋之后，深受洋人青睐欢迎，价格逐年昂贵起来。
市场上罕见。
叶先生作为四九城古董收藏大家，已经很多年没见过这五彩大盘了。
冯保亮见叶先生这神情，知晓自己赌对了。
他继续说下去，“另外，这五彩大盘送寿礼最为应景，放上寿桃，这不是麻姑献寿吗？另外，瞧，这盘子边缘青色纹龙，平常人家哪能有资格享受？……眼下，要我说，也只有金公馆才有资格哩。”
冯保亮的话引来叶先生微微颔首点头。
王玉芬闻听，立即高兴坏了，“好！三万大洋就三万大洋。”
说到这里，王玉芬双眼一瞪，朝冯保亮发问，“我最后问你一句，你来这里可有人知晓？”
“没有啊！”冯保亮茫然挠头。
“我就怕你坏了我的事情。”王玉芬摆手，“这盘子留下，明日，去金公馆领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