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群玉院扫黄行动
“施主昨夜休息的如何?”
“还好,还好。师父却似乎有些睡眠不足。”
“尚可,尚可。”融休老和尚取出一本经书道,“此乃老衲亲手所书《金刚般若经》,今教授施主,若日诵一遍,正欲去愚昧之虚,本性之实,有无穷利益。”
“多谢师父。”
“听闻施主有意在本庵静修?”
“我听闻桃花冲中,与绿竹庵相连有庵庙十多家,却不知那家最为清幽,并无外人相扰。”
融休赠送金刚经是名,实际却惦记着路平所说的香火钱,闻听此言便吃了一惊,顿时清醒几分,忙道:“我佛家讲缘法,施主得胡三之荐,夜入本寺,缘法一也,与老衲相契,缘法二也;施主来时,恰是李居士空置静室之时,缘法三也。桃花冲中,修心养性,莫过于小庵,缘法四也。此等缘分,本是妙不可言,施主万勿轻忽。”
老和尚说的头头是道,他迟疑片刻又道:“这些河南人虽凶蛮霸道,倒还安份的很,并未招惹庵中僧侣信众,施主不必放在心上,况且临近诸庵,也都有同样情况,想来他们是一道来衡阳贩货,城里城外无处安身,才都暂时托身于桃花冲诸庵,不日之后自会离去。”
嵩山派尽数潜伏于桃花冲?这倒是一个好消息。
依老和尚所说,和嵩山派相遇,就是缘法五吗?
“师父所言,当头棒喝,既然如此,便依师父之意。”
其实,他本就想暂居于绿竹庵,再过些年,有一个叫徐霞客的人会来到衡州,他居住的地方,也是这座绿竹庵,相见的禅师,已经成为那位瑞光。
先于徐霞客来此打卡,还有嵩山派当义务的保镖,为何不可?
就是每晚要过滤一遍迷药,却是极其不爽。
回到静室的时候,正遇见钟师妹挑起门帘,一股浓浓的脂粉香气飘散开来。
路平不禁扭头看去,倒是一个美人儿。
她穿着一套嵩山派特有的黄衫,看起来约莫十八九岁,面容秀美,眉毛狭长,眼神冷冽,想来是长期制药的缘故,肌肤白的有些异常。
话说,五岳剑派令旗为五行旗,嵩山派居中,五行中对应土,服色应该尚黄。
嵩山派弟子出场时多穿黄色制服,其他四派就完全没有按照这座规范来穿衣服。
就比如岳不群,西方属金,尚白,他出场的时候却多是青衫。
钟师妹察觉到他的目光,便狠狠瞪了过来。
“看什么看,再看挖掉你的眼。”钟师妹呵斥道。
路平打了个哈欠,加快脚步就从她身边走过。
眼角便瞥见她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
嵩山派还没有发现?
路平嘴角也露出一丝笑意。
……
提刑按察使司分司在府署东,湖广按司在衡州府的派出机构。
“云枳在福州做的好大事。”
副使刘执中很诧异路平这么早就来到衡州,但他对路平不先去府衙而先来按司,还是极其满意的。
“这都是大宪台(按察使雅称)关照有方,否则岂能成事?”
刘执中大笑起来,心道商为正明明屁事没干,自己也马上就要升任大理寺,临走前却因为平定了青城贼(官方文书称呼),更得外相、内相青眼,可当真是走运。
“云枳过谦了,司理本就有监察、代按司巡查地方之责,若有所需,按司本应合作。”
刘执中在抛出橄榄枝了,这其实并不奇怪,按司和推官在地方上本身就是各取所需的天然合作者。
路平却苦笑道:“本道福州平定,会过段安稳日子,不料外相一句‘善理江湖事’就将我打发到衡州,当真是有苦难言。”
“哦。外相真这般说?”刘执中立即来了兴趣,笑问道。
如今衡州城中聚集了上千江湖中人,他能够不着急吗?官府对于私自聚众有着天然的敏感,尤其是这帮人还是一伙亡命之徒,一旦出个事,言官弹劾,恐怕衡州府的官员都讨不了好。想不到外相竟然如此贴切地派来一个背锅……不,是负责任者。
路平苦着脸点点头。
“衡州府江湖事确实让人忧心,不知道云枳准备如何着手?”
“还没有定计。”路平道,“愿先随宪副巡历,查盘一段时日衡州。”
刘执中一怔,按司恰恰是没有足够的时间和精力巡按地方,才让推官陪同。说是陪同,其实就是代替自己去差,基本上都是独立巡历,然而,第一次讨要这种权力的,刘执中却是第一次遇到。
他想了片刻,便做出决断:“自无不可,不过衡山派干系非小,在衡州地方根深蒂固,云枳不可大意。”
……
衡州府的格局比福州府小了许多。
入仪门东为清军、捕盗、官粮三署,三位主官分别是同知、通判、管粮通判。西边,就是路平要接手的理刑署,一旁是司狱司。
正堂五间,东为经历司,西为照磨所。六房分列左右。
主官们的住宅就在后院。
尽管有商为正的介绍,但李焘依旧态度冷淡。
这倒不是因为李焘容不下路平先去按司,而是本身职权的冲突。
路平在福州的所为,想必李焘也听到过,他在当地官声很好,即便如此,也不愿意身边有这样强势的推官出现。
路平也不打算理会他的态度,他在府衙露个面,便接手理刑署,和所有的属吏、皂隶打了个照面。
书吏沈周道:“司李新任,是行香拜客,还是升堂问案?”
行香,是到城隍庙烧香。
拜客,是拜会府衙主要官吏,有时候甚至拜访当地权贵、乡绅。
升堂问案,莅任之始在衙门放告。新旧官员交替时,是接案的高峰期。旧任官员临走前捞一笔,胡乱断一批案子,新任一接手,输掉官司的人立马反告,而新任官员也热衷于平反,因为这样可以提高官声。
唯一留下的印象就是“福州民风健讼”、“衡州民风健讼”……好像大明朝的老百姓都喜欢打官司似的。
一位同年好友刚刚上任,没有经验就放告,一月之内接收诉状一千五百余张,大多是旧官司。
路平看了一眼案上交接来的厚厚的案卷,摇摇头道:“你将捕房的头头给我喊来。”
沈周立即有一种不妙的感觉,新官上任三把火,就理刑官员而已,“火”一般也就是断案、平息冤狱之类,如今这位路推官的“火”,烧的倒是莫名其妙,这架势倒像是抓贼?
“司李上任第一日,还未熟悉衡州情况,怎知何处有贼?”
路平打量着沈周,笑吟吟地说:“谁说我要抓贼?”
沈周神色阴晴不定,却不敢多问,行礼便下去了。
这衡州府的第一把火,就从群玉院开始烧起吧。
烧出刘正风的危机感,烧出衡山派的危机感,烧出群玉院中浮在水面下的那些大鱼、小鱼。
衡州扫黄活动拉开帷幕。
如果他所料不错,日月神教那位霁月清风的曲长老,躲在那里已经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