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探索
破灭使者在自己的心中粗略的估计了一下现在车厢之中残存的破败教徒的人数。
之前在整座传教所之中的破败教徒大概有六十余人左右。当然,这里的“整座传教所”指的是这个破灭使者所掌握、负责的单个传教所,是破败教会的众多传教所之一。
而现在,算上这些破败教徒因落入「异构区」的过程之中失踪、以及被这破灭使者的火焰波及而融化所造成的人员损失,现在这些破败教徒的数量还剩下不到一半,大约二十多人的样子。
“现在,你们需要开始调查这里的情况。乌利尔、西蒙斯,你们和其他中阶神官一起带着同胞们开始仔细的检查这里,不要放过任何一点微末的细节……”
“每一处细节都有可能是我们的希望……”
乌利尔和西蒙斯都是破败教徒之中的中阶神官,他们的非凡能力相比于其他人来说更加卓越,即使是在现在还剩的五名中阶神官之中也算的上优秀。
相比于高阶神官、也就是“破灭使者”而言,他们还无法如臂指使的控制自己体内的非凡能量。
“我们明白,使者。”
乌利尔严肃的朝着使者开口说道,立刻和自己身边的西蒙斯一起开始安排起了探索的事情——乌利尔是一个大概30岁左右的男性,他的身材健硕、双眼深蓝,脸上留着一圈褐色的硬胡茬。
而在他身边的西蒙斯则是相对来说更加消瘦,看上去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但行走时的姿态怪异,宛如有着生命的鬼影。
在将探索的事情安排下去之后,使者轻轻吐出了一口气,一边打量起了周围的景象,一边在脑海中回想着那些已经被禁忌知识挤压到了记忆边缘的老师教导的和「异构区」有关的知识,试图从自己的脑海之中找出关于这个「异构区」的线索。
只不过很可惜,似乎是因为时间有些久远,使者最终还是没能从自己的记忆之中找到所需的信息,只回忆起了一些类似的案例。在无奈之下,只能同其他人一起一同调查周围的情况。
显而易见的是,这里是一辆列车的内部、一个封闭的车厢——车厢靠窗的两边完好,而本来应该和其他车厢所连接的两端则是和正常的车厢结构不同,是最明显的“异常”。
车厢之中较窄的一段上面镶嵌着一张金属铸造的门扉,门扉此时牢牢的闭合,只能从透过窗户隐约看到些许来自门对面的阴影。
而车厢的另一端则是一块纯粹的黑色长方形,这纯粹黑色的长方形似乎是在生成的时候产生了什么错误,就这么突兀的伫立在那里。
在车厢的两侧,一把把面对面的长椅整齐的摆放在那里,每一对长椅中间都有着一个从车厢窗户下方延伸过来的桌板,看上去是给远足的旅人临时摆放物品的地方。
而在桌板之上,使者透过透明的玻璃却看不到外面的景象,只能看到一片渗人的纯黑——如果不是有着反光存在,那他可能会连同玻璃一并认成一片纯黑。
在将周围的景象全部纳入眼中之后,使者才感觉到了一丝些许的不对劲。这个车厢之中的景象和他所知道的、外面运行的“列车”有种似是似非的怪异感,看上去熟悉,但是细想却又觉得诡异。
他总觉得,所谓的“列车”……不应该是这样的。
但是,他又说不出什么地方奇怪。
时间很快过去,周围正在仔细的检查着车厢之中的大大小小的物件和摆设的破败教徒们现在也差不多结束了自己的搜索,开始向那五位中阶神官汇报自己的发现。
一边聆听着周围人的汇报,乌利尔一边轻轻的点着头,神色逐渐变得严肃。在听完了这些破败教徒的汇报,发觉“使者”看向自己之后,乌利尔便快步的向着自己面前的使者走去。
“使者,同胞们已经将这里所有的地方都搜寻了一遍……”乌利尔刻意压低了自己的声音,开口朝着自己身侧的使者说道:
“但是,我们没有发现任何有用的线索,这里的东西都很新、没有一点划痕,甚至没有一点灰尘……现在我们还没有调查的地方,就只有车门和那片黑暗了。”
“那安排人就去调查那里。”使者不假思索的说道:“我相信吾主会赐福于他——只要他对吾主保有着虔诚的信仰。”
“明白。”乌利尔神色不变,“我现在就去安排人调查这两处。”
“等一下。”在乌利尔准备转身离去的时候,之前一直维持着思考姿态的使者却忽然开口朝着他说道:“先调查那片黑暗,选出那名愿作主的先锋的同胞——我会给予他一定的赐福。”
所谓的“赐福”,便是每一位破灭使者利用自己的非凡力量在别人身上形成的标记,或者说“污染”。
借助着等同于高阶神官级别的非凡污染,一个初入非凡的教徒就能够“借用”上位者的力量。
但是这样的借用同样也拥有着严重的弊端——借用者本身会被他所借用的非凡力量污染,同时,出借者也能够通过自己的非凡力量从借用者身上收集到一定的信息。
而现在使者要用的自然是“通过污染收集信息”这一特质。
听到使者的话,乌利尔自然的点了点头,向着教徒们所在的地方走去。很快,他和西蒙斯便带着一个身材瘦小的教徒从人群之中走了出来。
使者看着自己面前的这个穿着褴褛黑袍的教徒,沉声朝着他开口说道:
“你叫什么名字?将你的名字告诉我,主会注视着你——我会为你向主祈祷。”
“我……我叫爱德华,没有姓氏。”这个教徒看上去大概十七八岁的样子,他的身上染着些许苍白的斑点,身体骨瘦如柴,看上去像是半只脚踏入了棺材:
“使者,我应该怎么做?”
“我会为你降下赐福。”使者转过身,指向了自己身侧的黑暗,接着开口说道:
“尝试进入其中,然后返回——记住里面的景象,在回来之后将其中的景象复述而出。主会记住你的勇气,在回来之后,你必然会更加接近主。”
他一边说着,眼中的绿光一遍闪烁,似乎更增添了些许可信度。
“明白了,使者!”爱德华大声的开口说道,仿佛在为自己鼓气。使者没有理会他,只是轻轻点头,将自己的手掌覆盖在的这个十七岁的少年的脑袋上。
下一刻,惨绿色的火焰以一种尽可能温和的方式向着其中注入着他的身上,很快就燃起了些许绿色的火焰,但又快速的收敛回体内——他身上的苍白部分不断的扩大,很快就密密麻麻的在他身上生长成或大或小的斑点。
“你被赐福了。”使者开口说道,“去吧,同胞,我们所有人都会为你骄傲……”
此时在他的眼中,惨绿色的光芒正在这名“同胞”的体内尽情的流淌着,隐约构成了一道人形。
爱德华的喉结蠕动了一下,用力的吞咽了一口唾沫,向着那片黑暗走了过去。
黑暗在他的眼中不断放大,然而却没有产生任何不适的感觉——在走到黑暗面前后,他的脚步停驻在那里。
在稍作犹豫之后,他一步跨入,走入了黑暗之中。
……
“!”
在爱德华走入黑暗的同时,使者的瞳孔骤然放大。
原本还在眼前隐约浮现的惨绿色瞬间消失,似乎直接消融在了那片黑暗之中。
在惨绿色被消磨殆尽之后随之传来的就是剧烈的疼痛感,似乎那片黑暗之中孪生的孽物顺着非凡的标记反方向的污染了“使者”!
破灭使者顿时如遭重锤,下意识的向着后面退了一步,他的口鼻之中顷刻之间就有着黑色的血液流出。这些血液在空中飞速的凝固,就像是有了生命力一般变成了一条条正在蠕动的漆黑小虫。
稳住自己的身体,使者的神色顿时阴沉了下来。
他挥动了一下自己的手臂,顿时数条惨绿火焰组成的火舌就在凝固后向着下方扑来,覆盖在了这些仍在扭动的漆黑小虫之上。
这些漆黑的小虫很快就在地面上消融,使者擦了擦自己口鼻处流淌出的漆黑液体,过了几十秒才变回了正常(对于他来说)的黑绿色。
这里很不对劲!
这片黑暗很有可能通向“更深”的地方!
剧烈的疼痛反而激发了使者的理性,他迅速的冷静了下来,用自己的目光审视着自己面前的这片黑暗。他吐出一口气,朝着围了过来的乌利尔说道:
“这里无法通行,我们的同胞……殉教了。”
“这……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乌利尔的神色变了变,他低下头,朝着使者恭敬的说道。
使者扫视了他一眼,用极低的声音朝着他说道:“……你很聪明,你也很有野心。”
乌利尔依旧低着头,而使者则是开口自顾自的在他的耳边说道:
“我们落入的地方……可能比我们想象的更深。谁都不知道这里究竟隐藏着什么样的规则,什么样的‘实体’——之前出现在我们面前的那个,或许只是这里的引路人。”
“所以,我们需要一次次的‘试错’机会……我想,你应该不想成为这些机会,还想继续为吾主鞠躬尽瘁,对吧?”
“……我明白。”乌利尔沉默了一秒,开口平静的说道:“我们不应该先一步归于吾主的怀抱,我们还有着未做完的事情、未行完的道。”
“是的。”使者轻轻的笑了一声,将身子直了起来,语气严肃的开口朝着剩下的教徒说道:“我们的同胞已经殉教——我们要感谢他的牺牲,否则,我们无法知道这些黑暗的危险。”
周围寂静无声,只有使者继续说道:
“接下来,不要去主动触碰纯粹的黑暗,包括窗外的那些——我们只有找到和现实的连接处,才能够从这里离开。”
「异构区」的本质决定了祂的一些基础规则——比如说,「异构区」必定会给误入其中的生命留下一条生路。
这种“生路”往往会存在于某些「异构区」中“异常”的地方,能够直接通向安全稳定的现实世界。这是「异构区」在本质上和现实世界相连的地方,倘若失去这种连接,那「异构区」也就不可能凭空出现在现实。
“可是,这里现在已经没有其他出口了,除非……”就在这时,一道声音在人群之中传来——使者转过头,看向了那边。
破败教徒们顿时哗啦啦的散开,露出了刚才开口说话的教徒。那个破败教徒缩了缩自己的脖子,不敢直视使者的眼睛。
“是的,我们只能继续探索这里。”然而,使者却没有去质问这个破败教徒刚才说出的“惑乱人心”的话,他一步步的向着人群之中走去,走到了车厢的另一端。
他将自己不似活人的手臂伸出,按在了那扇车门之上,在众目睽睽向着自己的身边缓缓拉开——很快,和刚才这节车厢类似的景象就出现在了破败使者的眼前。
一道之前出现过的,身上穿着精致西服的身影站在车厢之中,他还未转过身,使者就先一步挥手,一道惨绿的火焰就将其吞没。
“看吧,不要畏惧——就算是混乱的「异构区」,大部分的东西也依旧是安全的。”就在这时,乌利尔抓住机会,忽然高声的朝着之前眼中流露出畏惧之色的教徒们开口呼唤:
“懦弱者无法归于吾主,使者会在这里注视着我们,从无处不在的实体手中保护我们的安全!”
说罢,他便先一步跟着使者向着门内走去,压低了声音,朝着使者说道:
“使者,我带着他们先进入车厢。”
他和破灭使者擦身而过的时候,破灭使者的嘴唇微动,声音在他的耳边响起:“很好,你做的不错。”
在使者的视野盲区之内,乌利尔的手掌之中忽然裂开一道缝隙,一张似纸张似金属的纸片从中自然伸出。他神色如常的将纸片夹起,顺手贴在了自己的袖口。
“这是我应该做的。”
乌利尔同样小声的回应道,眼中闪过些许淡金色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