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友人
韩毅这才从货架上连续拿下两三款下饭菜，转身向收银台走去。韩毅走在前面，林文跟在后面，随意的搭着话。主要是韩毅问林文一些近况。
直到两人结伴出了门，林文和韩毅手上都各自提着袋子：“好了，我上工了，你抓紧时间回去吧，记得代我向你妈问好。我也很久没见她了。”
“嗯，好。下次见。”林文点点头，他们要走的方向是相反的。
“下次见面要让你请我吃饭才行。”韩毅也跟着点头，向另一边走去，倒退着走。
“好，下次见面请你吃饭。”林文答应了他。
虽然说的是下次见面请他吃饭，但是谁又知道下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呢？上一次就是好几年前。
想到这里，林文无奈的摇了摇头。虽然发生了一点小插曲，但并不影响他原本的计划。林文站在路边，把左手上的袋子交给右手，用左手掏出自己的手机打开打车软件，叫了一辆最近的车。
这大早上的，坐车的人会少很多，但要跑单的车肯定都是早早地就出来了，虽然也少但也没有少太多，所以打车很容易。就是东西有点多，重量积压在一起让他的右手有些吃不消，原本是准备在等车的时候玩一会手机的，但是他的右手肯定坚持不到车来的时候，所以他决定把右手的东西放在地面上，然后双手一起玩手机。
玩手机的时间总是过得巨快，就只是那么小小的一个瞬息，他叫的车就已经来到了他的面前，空车上一个老实巴交的大叔正朝他招手，问他是不是刚刚打了车。
林文连忙说是，然后跟司机对了一下打车的手机尾号，确定了这辆车之后林文连忙拉开车门把自己的东西提上去。
司机看着挂在一旁支架上的手机里的导航，熟练的发车起步，嘴上还哼着歌。他用这种方式来给自己提神。
从他打车的位置到老家，大约有两三个小时的车程，这个距离说近不近说远不远。虽然也可以通过公共交通赶回去，但是那样就要转车，而且不是一两次，要四次转车才能到，速度也慢，所以林文每次回家的时候总是会花上那么一两百来块钱打车。
每次他打车都停在离家还有几条街的街上，免得又被妈说浪费钱。后来知道了水果店老板是妈的闺蜜之后，林文就停得更远了，他真的很担心自己打车回来的事情被水果店老板通风报信啊。
他最怕他妈了，不是那种实际意义上的怕，而是一种担心念叨。关键是林文还不能说她有错，毕竟她真的没错，省钱也好，没必要也好，都是对的。只是林文觉得，她年龄都那么大了，还是要多享福。而他本人，也想要过得开心一些。
所以在家里的时候，林文都是任由妈念叨他的。多听听也不错，出门在外，想听都听不到。
林文在车上玩了一会手机，被颠簸的车辆震得有些昏昏欲睡，看了一眼位置，还很久，索性就倚在座位上睡了。
这一睡，就一直睡到司机到了目的地才把他给叫起来。他被司机叫起来，有些迷迷糊糊的下了车，在打车软件上付了钱，把自己的东西从车上提下来。看着司机关上门，好像还说了句什么，然后发动车一溜烟地消失在面前。
回过头，看着面容清晰，站在单元楼门口看着他的老妈，他才意识到，这周围的环境，那司机居然把他一路送到了小区里面！应该夸他的服务意识很好吗？定位到小区就送到小区，甚至不是小区门口，还是小区里面。
更要命的是他妈就站在他身后看着他付钱，林文现在甚至怀疑，他妈还听见了付款数额……
“妈……”林文往后退了一步打招呼。
“走吧，上楼。”他妈只是看了他一眼，没有要说他的意思，转身就走。
“唉。”林文连忙跟了上去。
两人在楼梯间随意的聊着天。
“这次回来待多久？”
“就两天，明天下午走，后天还要上班。”
“我还以为你放长假了，难得回来一次就待两天？”
“这不是想你了吗？”林文说，“前段时间我那舍友回家去继承家产了，我那两人租的房子这下子就缺个人了。妈，你考虑一下搬过去跟我一起住呗？”
“我过去干什么？还打扰你上班和生活。”
“真的不会，你在我也能照顾你啊。”
“我还没老到需要你照顾的程度，你照顾好你自己就不得了了。”
“那我租的那个屋子不就浪费了吗？那都是钱啊。”
“少来框我，我还不知道你？你可以重新租一个小一点的，还能少花点钱。”
“妈，你是不知道，现在又好又方便的租房有多难找！”
“得了吧你，进屋。”
林文就这样被妈撵进了屋。林文一进房间就连忙把手上的东西放在桌上。实在是太重了，那塑料口袋卷在一起还勒得他手疼。放下袋子摊开手掌一看，那中间还有一条红杠，能勉强算光荣伟绩。
“吃早饭了吗？我给你做饭。”刚进屋，妈妈就迫不及待的走进厨房，从一旁墙上贴着的钩子上拿下围裙往自己头上套。
“没吃呢，回来得急。”林文熟练的坐在椅子上开始等待。
他面对着厨房，看着在里面忙碌的背影，抿着笑。谁不享受被长辈宠爱着的感觉呢？
“我就知道你没吃早饭，这怎么行。以后一定要吃了早饭再出门。”
虽然看不到她的表情，但林文猜她肯定皱了眉头。说归说，那动作是一点都不慢，没一会就给林文端来了一碗……白水面。
“妈，我难得回来一次，你就让我吃白水面吗？”林文为自己打抱不平。真是的，煮白水面还穿围裙干什么？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这都快中午了，早饭就随便吃点。”妈看了一眼外面的天，然后又把目光落在了桌上，“再说了，你这酱都买了，不吃留着干什么？”
“酱……”林文一转头，就看到放在桌面上跟水果贴在一起的剁椒酱，韩毅推荐他的那款。
“买都买了，就拌了吃吧。”妈没有要把围裙脱下来的意思，反正一会还要准备午饭，她也不准备出去，干脆就坐在了林文的对面。
“好吧。”林文败下阵来，他都没想到这个酱居然会用在这里。
把剁椒酱拆封，倒了一些在面碗里，用筷子拌了拌，那剁椒的香气就传进了鼻腔。韩毅的欣赏水平是可以相信的，这剁椒酱的品质确实不错，光是闻着就足以让他胃口大开，甜椒那微微辣的气息和做成酱之后才有的咸香，无一不是在告诉他这有多好吃。
再放下去这面就该坨了，林文赶紧开干，三两口把面吃完。
一抬头，就看见妈妈正目不转睛的看着他。林文连忙把放在一旁的水果拿了出来，拿出红毛丹亲手给他剥开一个，留下一点点外壳当托，递到妈妈的面前：“来尝尝这个，好不好吃。好吃的话下次我再给你买。”
“浪费钱。”妈妈责怪了她一下，伸手接过来，吃在嘴里，甜甜的，水分很多，“好吃，下次别买了，浪费钱，要吃水果我自己会去买。”
“好，下次我看看有什么别的能给你买回来。”林文看着妈妈吃着水果，眼睛都眯了起来，一脸享受的样子，这钱就算花值了，下次还给她买。
“多吃点。”林文又给妈妈剥了一个。
“好了好了，我就吃最后一个，你也吃。”
这日子平淡得毫无波澜，但却是最让林文感到幸福的时间。就像初春的水面，一眼就能望到水底，缓缓地流淌，只有风吹过时才会荡起一丝丝的波纹。
午饭还是妈妈做的，平静的下午，他们母子两人泡了茶，把水果和茶一起放在茶几上，就坐在客厅聊天，别的什么也不干。窗外的太阳从高处慢慢下滑到低处，温和的光打在两人的侧脸上，那笑容都越发灿烂。
两人从天南聊到海北，从生活聊到工作。一些小小的趣事，哪怕只是路过时看见的小花，也能有幸被提及。
当然，林文也不会忘记韩毅的嘱托，替他问好。
“今天我回来之前，遇见韩毅了。”林文说。
“韩毅？啊，就是那个你读初中的时候经常跟你玩在一起的那个孩子？”妈妈微微有些惊讶的样子，“得有好多年不见了吧？你不是说他因为参与打群架被学校开除了吗？”
“对啊，只能说这么多年过去了，能遇到也是缘分吧。”林文感叹了一句，“他知道我今天会来见你，还让我替他问好。”
“我对这孩子的印象还挺好的。”妈妈回忆了一下，毕竟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尘封的记忆要想翻出来还是有些不容易，如果不是韩毅跟林文关系不错，估摸着她都想不起来这号人到底是谁。
“他最近怎么样？”妈妈又随口问了林文一句。
这可把林文给问尴尬了，之前两人聊天的时候，聊来聊去都是他，他确实没问，也不知道韩毅最近怎么样。只知道韩毅在哪里上班。
“应该……还好吧？我看着气色挺好的。”林文有些心虚。
知儿莫若母，看林文这反应她就知道这小子什么都不知道：“你啊你，怎么连这个都不知道，难不成你们就只见了一面，没聊聊吗？”
“不重要不重要。”林文赶紧把这个问题给忽略了过去，扯起了其他的事情。
两人一直聊到茶水烧了两壶，林文买回来的水果也消耗殆尽，这才堪堪等到太阳下山。这期间，林文屡次提及要让母亲搬去跟他一起住的事情，还找了数个理由，都没能成功说服她。
“喝茶喝茶。”林文停下一轮攻势，反正还有下一次机会，他并不急于这一时半会。
“不喝了，要准备做晚饭了。”妈妈拍了拍自己的双手，做晚饭。
“少做点，今天下午吃了这么多水果，一会做多了吃不完。”林文提醒着，他妈只是对他摆了摆手说知道了。
今天就让这个心情愉悦的妈妈做饭吧，明天他再下厨。
第二天一大早，林文就起床，要去附近的菜市场买菜就得趁早，去晚了可就买不到好菜了。当然，早饭还是得吃，吃完跟妈妈一起去。
很久没有逛菜市场了，去菜市场的感觉跟去商超的感觉可不同。去菜市场就是要多逛逛才行，每天的菜市场都会有所不同，除了卖肉的卖鱼的是固定的点位，其他菜到底会藏匿在菜市场的哪个角落全看卖菜的人来的时候还有哪个位置可以去。当然，都要收日租钱，看占地的宽窄收。
在菜市场里卖菜的人有很多，除了那些占地宽广的专门卖菜的，还有一些小商贩。小商贩往往只卖几种菜，而且品质参差不齐，但也能从中找到很不错的。就像去淘金的人挖沙，来菜市场找好菜也是每一个厨子挖宝的好机会。
带上妈的主要原因就是，她会砍价！那是林文至今没有学会的神奇技能，他妈总是能凭借着口才和人际关系将菜价砍到一个在他看来不可思议的地步。自从见识过第一次之后，但凡是出去买菜买东西，能带上妈他就一定要带上。
这简直就是当代年轻人的每日省钱小妙招，克扣生活品质什么的算什么，在不降低生活品质的情况下降低消费那才算厉害。
虽然林文的原计划是做一顿大餐，但是考虑到吃不完的收拾问题，他还是尽可能的克制住了自己选菜的欲望。如果做太多，母亲要跟他搬走的话，剩菜就浪费了；不搬走的话，后面几天妈就只能吃剩菜了，要适当地考虑。
虽然现在的时间已经很早了，但菜市场却早已人声鼎沸，那里声响巨大，人流络绎不绝。叫卖声，问价声此起彼伏，巨大的噪音让身处其中的人想要交流就得放大嗓门，谁也不会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