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僭越一次
盐院衙门。
林如海年近四十，人生起起伏伏、跌跌撞撞。
林家祖上四世列侯，传至林如海之父为最后一代，至林如海时，家族根基已尽。
先后历经家族衰落、发奋图强、高中探花、洞房花烛、丧子丧妻、官场穷途……
命运可谓坎坎坷坷。
林如海从未怨天尤人，人生百味不过如此。
天空飘舞的雪花，并未让林如感到寒冷，反而满心火热。
年近四十犹未晚，人生的下半场，才刚要开始。
一名下人跑进来禀报：“老爷！老爷！”
林如海微微皱眉：“何事？”
下人颤声道：“衙门外头来了很多兵卒，有好几百人。为首的那位将官自称是神策将军遣来，人此刻就在衙门外。”
神策将军…
林如海恍然，神策将军不就是珑哥儿吗。
“我这就去见。”
林如海披上大氅，两步并成一步走。
盐院衙门外，五百兵卒整齐列队。
为首将官见林如海出来，上前拱手道：“可是林御史当面？”
林如海拱手回礼：“在下林如海。不知阁下是？”
将官道：“下官赵烨，奉神策将军之命，护送林御史前往扬州府衙，与神策将军汇合。”
林如海长出一口气，定了定神，道：“有劳了。”
赵烨点头，扭头朝下属吩咐：“你率三百刀盾留守此地，好生护卫，莫要进去打扰内眷。”
林如海见此，也是吩咐下人：“命后厨多熬姜汤。”
赵烨道：“林御史，神策将军已经在扬州府衙处等候，我们即刻出发吧。”
林如海点头称是。
…
此刻的扬州府衙，已经被上千兵卒团团包围，府衙内一干官员脸都吓白了。
“我乃扬州知府，正四品官员…”
“嗯嗯，我知道。”
看着对方漫不经心的态度，宋元昌更怒：“贼子！你擅自领兵闯入府衙，是要造反吗？”
他甚至连什么情况也不曾问清楚，府衙就被一群兵卒蛮狠闯入。
贾珑此刻坐在知府案台之下，头顶《明镜高悬》匾额，明珠美玉的面庞无形中增添了一股神圣气息，宛如天神。
而身为知府的宋元昌则在下方跪着，反而像是即将被断案问罪的囚徒。
贾珑淡声道：“宋元昌，不要心存侥幸。待林御史来宣读完你的罪状后，就是你宋家被抄之时。”
他懒得和这些人多费口舌，待此间事了，祭拜完贾敏后就去趟金陵，完事之后早点回家。
明年开春就要举办武举了，可不能在这里耽搁太久。
林御史？
林如海！
宋元昌暗暗悔恨，早知今日，就该早早除掉林如海才是。
偏生族长说林如海有什么背景，是公侯之家的女婿，不可妄动。
这下好了，还不是被林如海给咬了。
宋元昌咬牙驳斥道：“林如海区区巡盐御史，无权拿我！你不过有个爵位在身，并无官职，也无权拿我！我若真有罪，自有…”
“瞪大眼睛看清楚，这是什么？”不等他说完，贾珑把至尊剑横放在了案台上。
“自有、自有……”宋元昌看着那一柄至尊剑，脑袋里头嗡的一声，失去了思考能力。
几个呼吸之后，宋元昌脑袋往下一垂，心如死灰。
原来贾珑是代至尊来的…
宋元昌不及多想，林如海到。
林如海也不废话，当着府衙大大小小一众官员的面，一一点名，宣读罪状。
铁证如山，无从狡辩。
…
良久过去。
贾珑不理一帮人哭爹喊娘，罪证坐实后，即刻带人前去抄家。
这些官员都有品级，轮不到他来处理，抄家之后，把一干涉罪人员押送神京即可。
至于那些勾连官员、贩卖私盐的当地豪商，下场可就不好了。
商户社会地位极低，如今靠山一倒，他们再无力反抗，一手创造出来的财富也要充公。
整整两天时间，贾珑不是在抄家，就是在抄家的路上。
整个扬州风来雷动。
在强横的武力以及铁证面前，一切顽抗都是徒劳。
扬州官场、商场都被狠狠犁过一遍，抄获财物数以千万计。
饶是贾珑两世都不缺钱花，眼望着堆积如山的财物时，心里也是狠狠震撼了一把。
贾珑很快清醒过来，对还在忙碌的林如海道：“姑父，财物清点记录完毕后，挪四万两银子出来，你我各取两万。”
林家已大不如前，可林如海依然能神不知鬼不觉收集到如此多的罪证，可见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待扬州事了，林如海应该会升官。
“我…”林如海深深看了他一眼：“就却之不恭了。”
他本想拒绝，可又仔细一想，拿了反而更好。
贾珑道：“姑父，我明儿去祭拜一下堂姑母。”
林如海神色一怔，声音沙哑道：
“好！”
“来时，老太太嘱咐我接林表妹去神京，还请姑父让林妹妹早做准备。”
“嗯，我知道…”
…
暂别了忙碌的林如海，贾珑又招来高合，直言道：“高校尉，你让人取六万两出来，分一万两给近日劳苦的弟兄，其余五万留作军资。”
这次抄家之路，江北大营的兵卒一个个都极为遵纪守法，让贾珑刮目相看。
他就僭越一次，代至尊一并赏了。
高合闻言，连忙摇头：“贾将军，抄获财物应当运往神京，由朝廷处理，我们怎可私下……”
贾珑抬手打断：“此事我自会向至尊禀明，待我修书一封，你只需听令即可。”
高合听贾珑愿意担事，当下也不再矫情，道：“就依贾将军所言，下官代弟兄们，谢过贾将军厚恩。”
贾珑摆摆手，又道：“清点出来的一应财物和一干涉罪官员，你亲领一万军押送至神京，途中不得耽误。”
他看出高合有点不一般，江北大营主将侯孝礼一死，余下将官马上就听从高合了。
很显然，高合是隋康帝暗中钦点的江北大营主将接班人。
这次让他押送前往神京，也算顺水推舟，能名正言顺接下江北大营主将职位。
高合当即挺直腰板，拱手道：“下官领命！”
“那就辛苦你了，我一会让人把信交给你，你代我转交至尊。”
“是！”
贾珑转身，匹马返回盐院衙门。
高合看着贾珑抗戟背剑，策马而去的背影，怔怔出神。
贾珑身躯并不雄壮，反而略显单薄，但拥有无与伦比的强横力量。
明年武举，如无意外，应该是贾珑以碾压之势夺取状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