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冰与火与月
“咚咚……吱呀……”
腐朽的大门被人推开，火把的亮光照射进来。
一队探险者鱼贯而入。
“报告队长，大厅的陷阱已经全部老化失去作用了，可以安全探索。”一名身着劲装的女子向一个威严挺拔的男人汇报。
“按计划安装定位机柱，确保信道覆盖整个一层。”
“明白！”
女子离开，男人瞥了一眼身后的年轻人，问到：“教授怎么说？”
年轻人笑了笑：“教授什么都没说，还得等亲眼看到东西了才行。”
男子耸了耸肩：“那就希望能够找到吧。”
很快劲装女子走了过来，对男人说道：“定位机柱已全面部署，母子机箱已完成连接，信道正常，可以探索。”
男人道：“我们还有多少时间？”
“不到两天，近来受寒潮影响，龙的回巢时间可能会提前。”
“用钻井式爆破，斜线掘进到目标点，越快越好。”
“是！”
“啧，不知道等龙回来看见自己的家一片狼藉是什么感想。”年轻人笑眯眯地说。
“我想它就算恼火也无计可施吧。”男人粗略的回答一句，就离开去处理别的事情了，年轻人站在原地，漫不经心地观赏着大厅里古老简陋的刻字石柱。
……
利瓦镇，一个边陲小镇，在北境防线之外，世界上大陆人类能到达的最东北方，小镇不算太大，经济上主要是自给自足和与几十里外的要塞城通商。
虽然最近寒潮来势汹汹，但靠近未名湖的利瓦镇并未收到太大影响，街上人影幢幢，走过一条石板巷，高瘦的男子在身前中年人的背后站定。
“回来了？”
“是，将军。”
“有没有人跟着你？”
“没有，将军，这里没有他们的眼线。”
中年人颔首：“东西呢？”
男子从腰间取出一个牛皮袋，解开绳结后递给中年人，说道：“我已经调包了，现在遗迹中只有颗会发光的破石头。”中年人向袋子里瞄了一眼，随即系好袋子，装入腰包：“很好，克劳伦，你再一次证明了自己。”
“……”克劳伦有些沉默。中年人知道他想说什么：“别担心，虽然王国从此少了一名英勇的骑士，但我们会记得你为王国带来的荣誉……你要的东西今天晚上会有人交给你，还有纳莎，我向你保证我会照顾好她。”
“感谢您，将军。”克劳伦向中年人深深鞠了一躬，中年人感叹道：“呵呵，克劳伦啊，你这个学生都退役了，我还得在这个位置上坐着。”
“王国离不开您。”
“是王室离不开我……算了，从今以后你就远走高飞，你还年轻有大把出路，安安稳稳过好日子吧。”
“感谢您，将军！”克劳伦的眼角有些湿润，中年人拍了拍他的肩膀，“是王国该感谢你。”看着中年人的身影越来越远，克劳伦整理好情绪，向着远山走去。
……
“砰！”石头炸裂，崩塌陷落，有人大喊着：“挖到了！挖到了！”劲装女子一个起跳落入深坑，在众人期待的眼神中，女子从黑暗中显出身影。
“下面什么情况？”队长问道。
女子面色古怪：“队长，下面没有要找的东西。”
“没有？怎么可能？”队长难以置信。
“这里只有一台巨大的奇怪装置。”
队长看了一眼身边的年轻人。
年轻人眉头紧锁，说道：“确定什么都没有？”
“是。”
年轻人向队长示意：“艾特兰，请让你的人放我下去。”
队长点点头：“没问题。”
在攀岩绳的牵引下，年轻人抵达了地面，打开探照灯，映入眼帘的是一台与墙壁镶嵌为一体的巨型机械装置，从装置外壳的腐化程度看，恐怕有百年以上的历史。
“奇怪，种地方怎么会有这样巨大的装置，是谁把它放在这里的？”年轻人自言自语道。
“滋滋～”耳机里传来电流声。年轻人按了一下耳机键，“喂，老师，有什么事您说。”
耳机另一边传来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安麦斯，我这里显示你周围有很强烈的热能……还有极低的温度，你在什么地方。”
“我已抵达老师您说的地方，但是这里似乎并没有您说的东西。”
“唔……是吗？那我明白了，你们的任务已经完成了，现在可以返回会所，滋滋……”没等安麦斯说话，教授就切断了通讯。
“喂，老师，这……”安麦斯有些不知所措，他还是第一次完成这种令人毫无头绪的任务。
“教授怎么说？”劲装女子问道，安麦斯看了她一眼：“教授让我们离开。”
“那东西？”
“东西不重要了，你们的任务已经完成，我们只需要现在离开就行。”安麦斯回答道。
劲装女子摊摊手：“无聊，什么有趣事都没有。”
两人回到坑道口返回上层，经安麦斯的解释一群人虽然感觉莫名其妙，但都没有异议，很快人去楼空，大厅里所有的设备一并被收走，古老的大门缓缓关上，大厅陷入黑暗中。
……
咸湿的风吹拂着脸庞，有几个垂钓者静静等待着鱼儿咬钩，克劳伦走在上山的小路上，行人稀少，翻过这座山头，便是船坞，今晚拿到东西后，他就打算乘船南下，去里奇马库斯生活。
不过在那之前，他还有一件事要做。
在山头一个隐藏在杂树中的小木屋前，克劳伦轻轻敲了敲门，见无人回应，便推门而入，小木屋非常脏乱，灰尘扑扑，木头受潮散发出霉味，木藤椅上坐着一个人，穿着黑色长袍，背对着克劳伦，不知是人是鬼。
克劳伦从背包中掏出一些黑色匣子，将它们放在桌子上，声音低沉道：“我知道你没有死，所以这是我最后一次来见你，从今以后，我就不再是艾琳斯坦的骑士。”
“……”
“长这么大，这是我第一次这么违心来见你，但是这是我的决定，我不会再帮你做任何事情，现在的王国已经是危如累卵，我不知道你的目的是什么，但是你想要的已经实现了。”
“……”
“你很遵守承诺，我能感觉到身上的契约已经消失，另外，纳莎自愿留在了骑士团，伽维将军会照顾好她，所以从今以后你也不要干涉她的生活。”
“……”
“你没什么想说的，我就先走了。”克劳伦低垂眼皮，对眼前这位没什么耐心。
“给我看看你的剑。”苍老，浑浊，嘲哳的声音，让人浑身难受。
克劳伦从背后拔出双剑，一把时而冒出火花，发出灼热的气浪，一把闪烁着点点寒光，可以看见剑身周围飞散的细小冰晶。
“不用压制力量，我的木屋不是谁都能破坏的。”老人的话音刚落，克劳伦眼中银光大盛，身影变得飘忽不定，克劳伦的身子站在原地，却像是有无数的影子挥舞着双剑，劈砍刺击，冰与火的气息喷薄而出，躁动的能量似乎可以毁灭一切。
气浪一阵一阵传来，克劳伦不断发力，他知道木屋有阵法保护，但他不相信以自己现在的力量还不能击碎它。
随着力量的释放，木屋里一边如同酷热如地狱，一边寒冷如冰窟，银色的华光流照，即使不是夜晚，附近的光也仿佛被夺走了一般。
“用指令技！”老人呵斥一声。
“月神之息！”在克劳伦喊出来的一瞬间，世界仿佛陷入了黑暗，物体似乎化为了虚无，抬头可见空中一道月华，却如雷霆般坠落而下，本来皎洁柔和的月光，看起来却像是审判之剑，充满压迫感。
地上的一切忽然又陷入无比耀眼的光明中。
……
“呼。”克劳伦长舒一口气，短时间内动用太过强大力量让他感觉有些吃力，但更令他郁闷的是小木屋没有任何破损的迹象，甚至连灰尘都没有扬起来。
“嗯……”老人撇了撇嘴，“剑技一塌糊涂，指令技马马虎虎，勉强能够自保吧。”老人如此评价，克劳伦也无话可说。
“虽然你的指令技已经逼近S级，但你的剑并未完全认可你，如果一直用你的月之力压制它们恐怕难以进步。”老人咂咂嘴，“也好，你出去见见世面，慢慢应该也就和冰火剑磨合了。”
“……是么……”克劳伦不知道怎么接下话茬。
“星空还没有接纳你？”老人问。
“没有。”克劳伦点点头。
“那你的资质差的可以，纳莎可是十岁就已经觉醒过了。”老人冷哼一声，
“她一直都比我优秀的多。”克劳伦不卑不亢地回道。
……小木屋变得寂静，两人心照不宣地保持沉默，最终克劳伦受不了开口道：“她身上那道印记……”
“那与你无关，克劳伦先生。”老人转过藤椅，正对着克劳伦，黑袍下是一张遮住眼睛的干枯的脸，但不知为什么，克劳伦汗毛倒竖，仿佛被什么东西窥视一空，他不禁暗自咂舌，老东西到底是个什么怪物，他给自己的感觉就像是无法逾越的大山。
“纳莎的未来由她自己承担，至于你的冰火剑，还有纳莎的号角都是信物，给我好好保管。总有一天你们会踏上那条路的，唉……”老人轻轻叹息，随即安然的睡去。
克劳伦看着这个风烛残年的老人，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小木屋外夕阳渐垂，夜色弥漫，很远的地方有汽笛声传来，克劳伦回头看了一眼小木屋，便向道路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