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接天绝壁踏云去
倾蒙谷山口，方圆数里内，尽皆化作焦土。
焦土之外。
独孤去疾挣扎着，靠在一棵半倒的树干上。
他身上衣服大片焦烂，底下皮肉灼伤十分严重，神情困顿。
“没想到，道尊的五雷法炮厉害如斯……哼，此等神品，千百年间居然一直为凡人所掌握，也难怪一朝之间便落入了敌手。”
弥真虽然与独孤去疾一起承受了五雷法炮的轰击，但幸得珠玑宝身的护持，伤势不重，就连左臂上被刀尊者砍出来的伤痕也已经开始愈合，调息之间，自觉没有大碍。
“我半个月前，也曾直接面对五雷法炮。”
弥真思索着当初的遭遇。
“当初，在冲骁卫手中的五雷法炮可没这么大威力。难道敌人掌握了什么诀窍？”
独孤去疾感到半边身子经脉焦灼热痛，难以运气，只得强忍疼痛说：
“非也。此炮声名远播，羲和宫曾经试做过仿品，只不过缺了道尊亲制的雷法之阵，威力远远不如真品。再者，五雷法炮每次发动，消耗灵气极大，以州府的家底恐怕支持。”
“孤认为，冲骁卫装填灵石，应该是按标定装量的一半左右。而如今，这炮在接天崖上得到灵脉的补充，每次开炮，都把装量填满，这才得以发挥十成功力……”
弥真不禁往山中望去。
但见倾蒙谷后，雾气弥漫，连狂风也吹不散，将接天崖深深藏在浓密的烟云当中。
那七门炮如果是从接天崖上发射下来，这射程已经接近百里，确实可怖可叹。如果来者不是自己三人，而是修为更低的其他弟子，恐怕已经全军覆没了。
“卫兄！”
弥真不得不转身对卫无疆道：
“卫兄脚程天下无双，有劳卫兄传令路上的道军兄弟们，山谷凶险，切莫靠近！”
卫无疆衣角等处虽然也被烧焦，但他脱逃极快，竟然没有受到五雷法轰击的波及。只见他摇了摇头：
“无碍。我等出发时，早已明令：筑基境及炼气境以下弟子，以搜查、清除孤魂林各地妖魔据点和陷阱为主，为攻山主力确保后退之路，没有新的命令，他们不会妄自接近此地。”
弥真听独孤去疾、卫无疆二人安排周到，对自己的莽撞感到一丝惭愧。
又想：事已至此，更要一鼓作气，不达目的决不罢休。
哪怕只有自己能够突破倾蒙谷的封锁，也非要上山不可！
弥真主意已定，又问起卫无疆刚才说的救兵一事。
卫无疆的微笑带着一股骄傲：
“护鼎天军主力，虽然远在阵州，但天军下辖一支人人以天马为坐骑的‘飞龙军’，日行千里，攻无不克，不知长老可曾耳闻否？”
天马？
见弥真面带疑问，卫无疆更加得意：
“想来你也没听说过。这天马产于雁州与朔州交界，一座昆吾山之上。此物似马非马，长有双翼。能凌空而起，负重千斤。最重要的是，它的鳞片能蕴藏天地灵气，认主之后，甚至能反哺主人的修为！”
“天马有三百年的寿数，但一生只有一次繁殖机会，所以产量极其稀少。就算是人均炼气境的护鼎天军，也只有筑基境以上的军士，才有资格参加认主选拔，竞争成为天马主人的资格。一旦认主成功，便能成为飞龙军的一员，从此飞黄腾达，富贵无边！”
弥真淡然道：
“踏云修对这飞马如数家珍，想来是渊源匪浅了。”
“那当然！”
卫无疆神情自得。
“先祖卫子青，当年之所以能得到开山立宗的殊荣，对于降服飞马一族可是立下了汗马功劳，直到今日，我踏云修仍然镇守昆吾山……”
弥真知道自己猜的对了，微笑着说：
“这么说来，踏云修士，就是天军的弼马温了。”
卫无疆脸上先是一红，然后觉得难以辩说，只得硬生生把后面的话憋了回去。
就在这时，独孤去疾剧痛发作，不禁咳嗽起来。
弥真曾经受过同样的伤，知道五雷法炮发出的紫电宵雷非同小可，于是道：
“独孤兄，你的伤不是朝夕可以痊愈，还是尽快发出消息让门人来接应的好。”
独孤去疾苦笑道：
“孤出师未捷，就要打道回府，这张老脸也算是丢尽了！敢问盟主，敌人防守之周全是你亲眼所见，难道，你还要执意上山？”
这里的三个人，哪一个都不是莽撞之辈，心里都明白逞强没有任何好处。
但弥真还是坚定地说：
“是！”
“那个被妖女掳走的慕容家小娃娃，真就这么重要？”
弥真一怔。
看来，那张纸条已经被独孤去疾捡去了。
弥真沉默片刻，说：
“她已经对我行过拜师之礼，一日为师，我一日不能对她弃之不顾。”
独孤去疾默然，随后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小的瓷瓶。
“这是羲和宫独门精炼的‘封灵油’，专门用于克制各路法器，任何以灵枢炼器之法炼制的器物，沾了此油，功效都要弱上三分。”
“盟主，方才那妖人凶险异常，恐怕法器更是厉害。就算有了这份封灵油，你也千万不可大意！”
弥真一喜，伸手接过。
有了这封灵油，突破刀尊者那十几个棘手的护体骷髅珠，就更多了一份把握。
然后，弥真把目光转向卫无疆。
卫无疆将脸色一板：
“看我作甚！”
“这接天崖上，七门神炮对着山口，就算闯过了山口，直到上山为止还有七十里路！我才不去送死！”
弥真笑着摇了摇头：
“五雷法炮就算再厉害，又怎么厉害得过卫兄的‘踏云法’？既然卫氏先祖能降服天马，恐怕卫兄的踏云法施展开来，就连日行千里的天马也未必能追得上吧！”
卫无疆平生最受不得吹捧，当即露出笑容：
“这个自然……嗯？”
他忽然觉得，联系上下文，弥真此话说得有些不对劲。
果然，弥真又道：
“五雷法炮消耗极巨，就算敌人灵石储备充足，装填也需要耗费不少时间。这些时间，足够卫兄在山道上走好几个来回了。”
“刚才七门法炮齐发，雷击所能覆盖的范围不过二三里，只要卫兄走在前头，引得山上接连不断地发炮轰击，我紧随其后，保持距离，自然就能在装填的空隙之间顺利闯过山谷！”
“你要我当诱饵？不干！”
弥真笑吟吟：
“这又怎么说的上是诱饵？五雷法炮齐发，也沾不上卫兄的衣角，这只不过是踏云法展露身手，戏弄妖魔罢了。而小僧，也只不过沾点卫兄的光，浑水摸鱼入山去。这是两全其美之法，又何乐而不为呢？”
“卫氏先祖连天马都能降服，卫兄，你今天降服几门不能动弹的法炮，岂非易如反掌？”
刚才吹嘘得过了火。
卫无疆登时觉得，面对弥真的提议，在独孤去疾拳拳注视之下，自己居然难以直言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