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屠神灭魔，证果成佛
光晕，充满了自己的视野。
弥真感到一股莫名的熟悉：这地方，跟自己心底的摩厄宝殿曼荼罗好像，应该是某种意念空间，但无论如何张望，都看不到任何形状。
包括自己也失去了具体形态。
这就是死后的世界吗？
弥真眼睁睁看着如迦女恢复了修为，挣脱自己，飞出天运宝地火山口，而自己不得不接受功亏一篑，白白丧生于灵脉喷涌的灵息之中。
那之后发生了什么，毫无记忆。
只知道在从未体验过的灼热吞没了自己后，下一刻，自己的意识已经来到了这里。
虚弱无力，四处漂浮，弥真挣扎了很久，终于生出一丝气馁的念头：
难道，自己终究是注定要永远孤独地困在这里？
无边寂寞中，响起一道比弥真此刻心境更加寂寥的声音：
“问苍天，圣贤何处？”
“怎落得，万物刍狗！”
弥真好奇心起，意念四处张望，想要寻找声音的由来。
不料，那声音好像看穿了弥真的心思，说道：
“心中无道，就算穷尽天理人欲，又有何用？不用找了！只需开悟，一切近在眼前！”
弥真惊讶莫名：此人甚至知道一心禅宗中最玄妙的一心明悟之理，来头绝对非同一般。
既然如此，弥真清楚，继续费力张望也是枉然，于是收敛心神，试图以意念的形态，进入禅定。
肉身入定后，能够观想识海。
那么，以意念的形态，进一步禅定呢？
一开始，弥真捉摸不到方法，只觉得处处不对，暗自感到恼火，甚至怀疑自己的想法到底对还是不对。但所幸，在这白茫茫天地之中，没有时间，没有分心外物，弥真不断尝试，也不知道过了几天、几月、几年……
忽然间，豁然开朗。
白色的光晕骤然退去。
好像被一处小孔吸进其中一样，周围的所见急速缩小，然后，从这无穷小的一个点之中，又有四肢百骸生长出来。
弥真惊讶地发现：
自己在识海之中，重新得到了形体！
甚至，在此处具备形体的不只自己一人。
弥真眼前，站着一个寻常文人打扮的背影，并不回头，而是摇头晃脑仿佛自言自语一般：
“现在，你可知道如何从虚空之中，找到归真之法了？”
弥真闻言，心头大震。
自己以非道值帮助炼化体内百般窍穴时的经历，确实与刚才意识由虚化实的体验，十分相似。
难道，自己以为，体内那些被“升华”了的窍穴，其实就是所谓的“归真”？
弥真连忙开口：
“前辈出言指点，后生受用无穷！如今，外面有妖女逞凶，再迟一步，只怕界州生灵有灭顶之灾！前辈大能高超，还请出手相助！”
那文人仍不回头，只是长叹一声：
“执迷不悟！”
“界州存亡，怎么落在这样一个执迷不悟的人手里！”
他忽然语气一转，变得严厉起来：
“回答我，你心中最爱是哪一个女子？”
“是那生长于建木之中的非人之物？还是那业报缠身、注定早逝的不祥之女？还是说，你沉溺肉欲，痴迷于色相不可自拔？”
弥真正声道：
“前辈此言谬矣！大难当前，何必谈论儿女私情，这与扶危救难何干？”
“还是不悟！”
那人语气变得极度不耐烦。
“我直到百年以后，才终于明白：别说什么扶危救难，如果我能和她携手终老，即便无法证道又何妨！这苍生，我曾经救下了，但心中只有后悔，因为我救不了她！”
弥真心中，有一丝灵光闪过，记起了曾经在镇仙兽体内、从如迦女口中见过、听过的一切。
于是，弥真的声音有些发抖：
“你……你是，阴阳道尊？”
沉默。
良久的沉默。
在沉默的终点，那人终于回过身来：
“当我在世之时，这样称呼我的人不多。没想到，我死之后，世人只记得这个称呼了。”
出乎弥真的意料。
这个承认自己是道尊的男子，面容文雅，清秀的眉目间藏着一股桀骜不逊的志气，但整体的印象仍然不过是一介读书人，无论如何，这幅相貌与那个名震十三州的阴阳道尊，很难联系到一块。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道尊的发言似乎不容置喙：“你心中最爱，是哪一个女子？”
弥真感到啼笑皆非。
没想到，传说中绝顶聪明，修为冠绝十三州千年的阴阳道尊，竟然是如此一个痴情种子。也难怪，专注于情修之道的如迦女听闻道尊事迹后，便对他念念不忘。
然而，道尊所问，是一个无法回答的问题。
弥真连想都没有想，脱口而出：
“我全都要！”
道尊神色剧变：
“果然是痴儿！情字一起，自当生死相许，如何能够把一心寄予数端！”
弥真在道尊面前毫不胆怯，开始侃侃而谈：
“你身为道尊，开辟天下修真之法，可曾知道千年过去，这世上如今已出现了种种不同的修炼法门，证道的方法更是百花齐放？”
道尊傲然回答：
“此言何等无知！诸般修真法门，皆不逾我所开创大道的规矩。就算起点不一样，过程有所区别，但证道的终点，始终受制于囚地十三州的因果，只能殊途同归。”
囚地？
这个字眼，弥真好像从来没听说过。
但眼下，说服道尊更加重要，于是弥真把顾虑放下，继续说：
“既然如此，你可知，我修的是破戒之道？”
道尊脸上严峻的表情，终于出现一丝松动：
“胡说八道，禅宗七老与我说法七天七夜，这才悟出克制人心的修炼法门，从此自成一派。”
“你说，你要破戒？天地间本无戒律，一切戒律都是为了克制人心，从而达成一心飞升之道。你破了戒，又与凡人何异？又如何能够修炼得了玄功？”
弥真冷笑一声：
“你已经见识过我的心念，连我身边有多少女人都了然。我这一身功力如何得来，你当然一清二楚，又何必视而不见？”
“你口口声声，都是道德和情理。然而，我既然修破戒之道，又怎么能受这些天理人情的约束？正所谓：妄行乖张，我道自彰！”
道尊再次默然。
许久之后，他重新开口：
“你要修的道，要证的果，并不在我开创的大道之中。”
“天意！要成就我未竟的功业，完成打破囚地轮回的夙愿，靠后世这些重蹈我大道覆辙的人，是不能了。”
“只有你。你这个跳出修真大道之外的异物，有可能做到。”
弥真一时间，好像看见了一片模糊的光景，无比吸引人向往，却又遥不可及。
这是什么？
此时的感觉，十分熟悉，正如自己看见摩厄宝殿曼荼罗七大领域中央那一道莫名的光那时候一模一样。
于是，弥真吞了一口唾液，问道：
“你说的功业、夙愿……指什么？”
道尊一字一字缓缓道来，每个字都好像千斤重落在地上：
“飞升，然后，屠神灭魔！”
弥真瞪大了眼睛：
“谁能做到这种事？”
道尊看着弥真，眼色逐渐深邃：
“是了。”
“你如果当真能够屠神灭魔，不管是神，还是魔，用来形容你都不合适。嗯……你的记忆里，有一个字，意味古怪，但用在此处，似乎还算贴切——”
“当你功成之日，不妨，自称为‘佛’！”
弥真踉跄着往后退去。
接天崖死战之后，自己生死不明，遇见道尊。但这些奇遇，在道尊这番话面前，都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道尊竟然要自己：
飞升。
屠神灭魔。
然后，成佛！
而道尊，并没有理会弥真心头的震撼：
“我痴情一生，护佑万民，到头来仍是无法逆天而行，死于飞升大劫。”
“而你……哼，放情纵欲，杀伐毒辣，说不定，反而能革了这老天的命！”
“去罢！我在这接天崖上，被雷劫轰至粉身碎骨，只有一丝残魂留在这‘界鼎’之中。要助你击败那妖女不难，但此行之后，我元神俱灭，从此万劫不复。哈哈，又有何妨？”
弥真感觉到，意念空间开始黯淡下来。
道尊双眼燃起青紫色的雷火，再然后，浑身都化作雷火之形，朝自己席卷而来！
“接住吧！”
“继承我‘太清紫霄五雷法’和‘鸿蒙太极真经’的衣钵！”
“先败了那妖女，然后放手去证，证得那由你自己开创的业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