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逝去的…
清水河畔。
上百只穿红戴绿的傀儡，歪七扭八的站立着。
在战斗中被砍坏的身躯，正在肉眼可见的恢复，胳膊掉了就重新长出来一条，躯干被砍断，就从断口处长出丝丝红线，相互之间勾连，愈合。
操控这一切的源头，被包围在傀儡中央。
绣着鸳鸯戏水的大红袄，穿在老人行将就木的身体上，脑袋裹着一条彩色的花边头巾，在下巴上打了个结，傀儡同款的夸张妆容之下，是一张长满尸斑的褐色脸庞。
老人佝偻着身子站在那里，一根根泛着红光的丝线从她红袄上蔓延，另一头连接着所有傀儡。
一左一右站在老人身后的两具傀儡，和其他的比起来很是特别。
大红色的长袍上用金色丝线倒绣着一个大大的‘囍’字，密密麻麻的红线连接在脑后，乍一看还以为是头发。
随着老人背在身后那双枯如朽木的手掌轻轻晃动，两个傀儡脑袋后面如发般茂密的红线正在脱落，然后平均的分配给每一只傀儡。
等到一切结束时，每一具傀儡的脑后都连接上四根红线。
而这也只用掉了两只倒囍傀儡一半的红线数量。
“囍！”
尖锐刺耳的声音如同金属划过玻璃，从老人的喉咙里发出。
与此同时，傀儡像是受到了召唤，它们纷纷抬起头，死灰空洞的眼中没有一丝神采，脸上却无比僵硬的咧嘴大笑，高呼道。
“大囍！大囍！”
……
沉重的气氛，在一家人之间蔓延。
最终在林展鹏的坚持之下，他的想法被二大爷咬牙同意。
纵使吸收掉林展鹏灵魂的过程，对二大爷来说是痛不欲生的，他也必须这么做，因为他清楚现在的处境。
虽然有了李牧南的帮助，众人单纯面对傀儡袭击已经可以轻松应对，但如果想要杀掉诡婆婆，彻底结束整件事情，那就必须要提升整体实力，才有可能达到这一点。
在这个诡域笼罩的世界里，能短时间提升实力的方法，只有林展鹏说的那样，趁着残魂还未消散，二者合二为一。
即使再不愿意面对这种残忍的方法，为了血脉的延续，也必须要这么做。
二大爷想得透彻，但这不代表林宏虎同样如此。
听到二大爷同意了父亲胡闹般的想法，林宏虎气不打一处来，不顾女儿劝阻负气离开。
林鹿儿看了看离去的父亲，又看了看始终坚定想法的爷爷，一时间没了主意，拉着李牧南的胳膊问道：“哥，难道真如爷爷所说，没有其他办法了？”
看向林鹿儿带着期许的眼神，李牧南沉默着摇了摇头。
要是他一个人面对诡婆婆，倒是不用太过着急将其杀死，多刷点傀儡，赚神通点，然后再提升实力。
可眼下的情况不允许这么做，继续拖延下去，变数太多。
面对数量众多的傀儡，一个人的精力有限，他没办法保证其他人的生命安全。
想要最大限度的降低人员伤亡，只能尽量快速的一次解决战斗。
没有从李牧南那里得到想要的答案，林鹿儿眼睛里最后一丝光亮也彻底黯淡了下去。
“好了，时间不多了，趁着那些诡东西还在修复，二哥赶快动手吧。”
林展鹏语气平淡，即使知晓等下即将魂飞魄散，情绪也没有丝毫波动，早已经做好了慷慨赴死的准备。
“好。”
二大爷沉重的点点头，找来撰写符文用的特殊颜料，用毛笔开始在林展鹏的纸人头颅上画下符文阵法。
“鹿儿，你过来看着，能学多少学多少罢。”
林展鹏突然开口，本就心神不宁的林鹿儿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脸色疑惑道：“爷爷，可是我……”
“行了，都什么时候了，要还是死守着那些个陈规陋习，咱林家的传承就该断了。”
林展鹏出声打断了林鹿儿的话，然后将目光落在了李牧南的身上。
“阁下对我林家帮助颇多，虽不曾透露姓名，但老朽相信阁下断然不是鸡鸣狗盗之辈。
如果阁下对我家祖传之术感兴趣，也可来近前观摩。
二哥，觉得如何？”
两个纸人对视一眼，二大爷明白林展鹏心中所想，点头同意。
“可。”
李牧南没想到林家之人竟如此的信任自己，多半是两位长辈看出了他有独自杀出诡域的底气，想用扎纸还魂术来换取对林鹿儿的保护。
也不怕他收钱不办事。
没有过多考虑，李牧南就答应了下来，原本他就对扎纸还魂术挺感兴趣的，送上门来没有拒绝的道理。
如果事情真的发展到不得不杀出诡域的地步，只带一个人的话，李牧南还是有自信的。
随后的时间里，李牧南就和林鹿儿一起，近距离观摩二大爷描绘符文，遇到晦涩难懂的地方，还会详细解释。
对于李牧南来说，这些从道教演化出来的符文学起来并不困难，很多地方都有异曲同工之妙。
但对没有深入了解过的林鹿儿，就不那么友好了，从开始到结束，眉头就没舒展过，只听了个一知半解。
可这也没办法，时间紧迫总不能擦了再来一遍，只能日后由李牧南多加指导了。
符文阵法的完成，也昭示着永别的时刻到了。
林鹿儿紧紧的拽着李牧南的手，看向准备就绪的两个纸人，哭的泣不成声。
“爹！”
一直躲在外面偷听的林宏虎在最后关头冲了进来，已然泪流满面。
扑通一声，跪在林展鹏的跟前。
“爹，儿子不孝，没有本事，只能眼睁睁看您受苦！”
林宏虎一跪，林鹿儿也跟着跪了下去。
父女二人的眼泪把地面滴湿一片，
眼前的一幕，让李牧南回想起师父临死之前的画面，当时他也像这样哭成了一个泪人吧。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一老一小就相依为命，十几年的相处，可以说师父就是李牧南在这个世界的根。
随着师父离世，李牧南在这个世界的根也就断了。
学习扎纸还魂术，也是因为存着试试还魂师父的念想。
想再听听他老人家的唠叨。
哪怕，一句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