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农民的女儿（上）
防御命令下达的第二天，梅林走出房屋，离开专心琢磨皇冠的锡兵。
她拍了拍自己的脸颊，振作起精神，打算去干点什么。
······
城堡之下，许多衣着肮脏的农民正在艰苦劳动。
他们面呈菜色，眼神暗淡，双肩扛着石块，手掌布满血泡，遵从爵士老爷的命令，一层又一层地加固城防。
这些人是被征召而来的免费劳动力。
“快点，都别偷懒！”
“磨磨蹭蹭，小心你们的皮！”
一名长相猥琐的男子站在高台上，手持马鞭，不断吆喝，显摆自己仅有的些许权威。
他并非爵士，充其量不过一个仆从。
然而在无权无势的农民眼中，能够当上爵士老爷的奴仆已经足够尊贵。
故此，对于猥琐男子的打骂，他们只好逆来顺受，承受身体和精神的双重压力。
“快快快......”
就在奴仆得意洋洋，继续叫喊之时，他的身后忽然传来一道稚嫩的声音。
“你好。”
他怔了怔，扭头往后看去，黑袍黑斗篷，胸前挂着十字架，原来是一名小修女。
“修女小姐，你来这里干什么？”奴仆轻轻皱眉，流露出微小的不满，“周围都是些粗鲁的乡巴佬，仔细污了你的眼睛。”
“还是赶快回城堡里的教堂，向神明献上祈祷，这才是你们该做的事情。”
梅林摇摇头，指向现场的农民，请求道：“我想跟他们一块干活。”
“什么？”
他快速眨眼，上下打量小女孩，心中嘀咕。
这小修女是不是脑子坏掉了？
竟然要跟那些粗糙汉一起干活。
难道是想要和贵族小姐一样体验生活？
可人家什么身份，你什么身份。
再说了，尊贵的小姐们即使工作，也不过是去店铺里走几圈，瞧上几眼。
你倒好，要学男人搬石头，真不怕把自己的小手弄破。
傻子，一定是个傻子。
奴仆迅速得出了结论。
“走走走，我忙着呐，可没功夫陪你瞎闹。”
他摆摆手，像捻苍蝇似的，脸上满是不耐烦。
“可我真的能干活。”梅林不肯放弃，依旧站在原处。
奴仆一听，心中越加烦躁。
他好心好意劝说，可梅林却不领情，使得他对小女孩的最后一点善意也消散了。
“好，你要干也可以，”他扯起嗓子，恢复了目中无人的态度，“但我可事先说好，没到时间不能休息。”
“否则，别怪我手里的鞭子。”
梅林没有被对方的语气吓到，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既然如此，那边的石块由你负责。”奴仆指向远处的石堆。
小女孩望了望，略有些犹豫。
“怎么，这就要反悔了？”
“我能不能把其他人的石头也一起搬走？”她眨了眨眼睛，轻描淡写地发问。
“什么？你要把其他人的份额一起干了？！”
梅林微微颔首。
“哈哈哈，这是我今天听到最滑稽的笑话。”
“就凭你这两只瘦弱的手？”
“可以，当然可以，你能搬多少就搬多少。”
得到肯定的答复，梅林无视奴仆的嘲讽，迈开步伐，径直走向石堆旁。
就在这时，几名浑身冒着粗汗的男人走上前来，对着小女孩好声好气地说道：
“修女小姐，刚才的对话我们都听到了。”
“不是我打击你，这份活计真的不适合女人干。”
“况且你的身子还这么瘦弱，瞎折腾容易闹出病来。”
“依我看，你还是赶快去跟监工老爷道个歉，老老实实念书诵经。”
听完农民们的忠告，梅林抽动嘴角，露出灿烂的笑容。
对于发自内心的关爱，她很是受用。
“没关系。”
说罢，梅林抬起手，对准目标，心中默念：
Puppet of Fate！
霎时间，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眼前那些胡乱堆放，垒成一堆的岩石发生轻微颤动，相互间的距离拉开扩大，并慢慢向上延伸。
“岩石飞起来了！”
“浮在空中！”
在场众人，无论是刻薄的奴仆，还是憨厚的农民，亦或是坐在远处，品茗茶点的骑士老爷们，都不约而同地抬起头，愕然失色，呆立不动，一瞬不瞬地盯着。
这是，魔法？！
世界上真的有魔法的存在？！
尽管众人的身份地位相差巨大，但他们都是曾经的孩子。
都曾经幻想过自己是魔法师，是天选的勇者，要拿起法杖，踏上旅途，拯救王国的灾难，最终抱得美人归。
一个幼稚且美好的故事。
只不过随着年龄的增长，心智的成熟，他们终于认清现实。
自己不是魔法师，世界上也没有魔法。
童话是假的。
柴米油盐才是真的。
可如今，一个确凿的事实打破了他们的固有思维。
魔法是真的。
魔法师也是真的。
但主角不是自己！
处于议论中心的梅林却没有如此激烈的心理活动。
在她看来，既然存在妖精，那么魔法也理应存在。
同理，既然妖精会魔法，那么妖精的好朋友会魔法也没什么奇怪。
这就是她的脑回路，一个十二岁的小女孩。
众目睽睽之下，梅林挥舞手臂，把岩石从这一头搬到那一头。
她看了看预定位置，估摸个大概，随之放下手，块块石头坠落，发出隆隆巨响，惹得烟尘弥漫。
仅仅片刻，小石堆消失不见，原地空空如也。
只剩几个手足无措的农民，不停地揉搓自己的眼睛，难以相信眼前的景象。
又过了许久，众人终于回过神来，满脸惊讶，将小女孩包围，如同遇到珍稀动物一般，上下打量。
“滚开，都给我滚开！”
一道嘶哑声响起，人群中钻出一名猥琐男子。
他见到梅林，旋即堆起笑脸，一副谄媚的姿态：
“尊贵的小姐，嘿嘿。”
“您......您刚才使用的......是魔法？”
小女孩歪了歪脑袋，她有些摸不清性情大变的奴仆，由是迷惑片刻，才点点头，表示确认。
“真的是魔法！”男人眼睛骨碌碌地转了转，心中的猜测更加确定。
“难道......难道您就是......首都圣堂的坎特伯雷大主教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