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收尾工作
亚瑟双眼无神，伤痕累累，握紧石中剑，一瘸一拐地走到蜥蜴人面前。
没有意识。
这是锡兵的操控魔法。
根据刚才的一系列无法突破敌人防御的攻击来看，他明白，要想彻底杀死对方，必须依靠神兵利器。
而在卡美洛的故事里头，除了“王者之剑”以外，最具传说气息的当属“石中剑”。
并且亚瑟之前确实用这把武器给敌人一定的创伤，使得锡兵更加坚定自己的想法。
至于为什么操控的是整个人而非单独一把剑，是由于锡兵担心魔法道具的“防盗属性”会令他无法发挥出宝剑的真正效力，因此才大费周章，特地把亚瑟移动过来。
现在，该做个了断！
亚瑟坐在蜥蜴人的旁边，高举手中的利剑，只待命令下达，他便会毫不犹豫地挥就。
“梅林，停止。”
听闻呼喊，小女孩艰难地动了动嘴唇，声音微弱，没人知道她在说什么。
与此同时，被重力压瘪的蜥蜴人终于开始变得圆润，猛地吼叫几声，似是愤怒，似是哀嚎。
他不甘心。
随之，一把古朴圆顿的宝剑由上而下，冷酷无情，狠狠地扎在他的脑袋上，红的白的立时飞溅，充斥整个凹坑。
亚瑟没有停止。
或者说锡兵没有停止。
他疯狂地压榨自己的极限，使劲撬动“魔法烙印”的力量。
举起。
落下。
再举起。
再落下。
全身血腥污黑的少年就像一台冷冰冰的机器，不知疲倦地挥舞手中的武器，来来回回重复两个动作，伴随时间流逝。
几十刀，还是几百刀，甚至是几千刀。
锡兵已经记不清了。
当他强忍住针扎般的头痛，看向敌人之时，眼前景象令他倒抽了一口气。
蜥蜴人死了，化成一团模糊状物。
分不清究竟是什么东西。
锡兵突然想呕吐。
可他却无法实现，因为他只是一个玩具。
片刻之后，锡兵收拾好情绪，操控沙子，将“那团东西”掩埋之时，偶然发现两个粗壮硬物。
他略有些好奇，强行从中掰扯出来，上下摇晃，甩飞附在其上的污秽。
“原来是他头上的两个角。”
锡兵仔细掂量，想要试试它究竟有什么功用。可刚一发动魔法，他便毫无气力，简直快要昏睡过去。
思来想去，他只好放弃，将其收入梅林的兜袋。
最后他四处扫视，咬紧牙根发动魔法，推开易燃物，勉强制造出一个“不易燃带”。
“好累......”
话音落下，澎湃的倦意袭来，锡兵承受不住，在听到远处传来几道人声之后，便迷迷糊糊地陷入了黑暗之中。
······
“鲍德温在哪？！”
亚瑟躺在病床上，观望窗外四处升腾的黑烟，以及火灾过后的废墟瓦砾。他的脸色阴沉可怖，眼里凶光毕露，罕见地对随从和大臣怒吼：
“那个废物伯爵究竟在干什么？！”
这是他加冕以来第一次发怒。
“这......”
底下的官员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全都手足无措，谁也不想触犯王上的霉头，给自己找不快。
凝滞的气氛持续许久，直到远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咚咚嘚嘚，渐次清晰。
一名浑身焦黑的骑士走上前来，单膝跪地，左手按胸，神色异常难看。
“说。”亚瑟强压住愠怒，开口命令道。
“王上......鲍德温爵士他......”骑士语气悲痛，结结巴巴，“他......已经回归圣母的怀抱。”
少年微微讶然，盯着地上的男人片刻，随即发问：
“你们三十几个人，王国最精锐的骑士，竟然都拦不住巩特尔，还让他一把火烧了整个城池？”
男人的自尊心似乎受到了极大打击，双手攥拳，指甲陷入掌心。过了好一会，他才点点头，承认自己的无能。
看到对方的回应，亚瑟的手神不知鬼不觉地握在了床头的剑柄上。
许久，他的理智战胜了情绪。
“具体是怎么一回事？”
骑士强打精神，酝酿片刻，恭敬回答：
“巩特尔爵士......他......”
“他变成了怪物，一只......一只蜥蜴人！”骑士猛吸几口气，仿佛不愿回忆昨晚的血腥经历，“他不但力量惊人，速度也非常敏捷，并保留着人类的心智，常常躲在暗处，使用卑鄙的方法将我们分开，随后各个击破......”
“伯爵便这样死在了对方手里。”
亚瑟轻抚额头，没有顾及听闻“蜥蜴人”之后，满脸错愕的随从和大臣们，他只是一个劲地沉浸在自己的思绪，分析起目前情况。
“下去吧。”
话罢，亚瑟面无表情，将这名落魄的骑士请出门外，招呼大臣留下，进行紧急决策。
“众位大臣和爵士，”少年看起来有些无力，“针对目前局势，你们都有什么建议？”
听闻垂询，底下的臣属们探头探脑，嘀咕片刻，最终由年老的勃拉斯爵士作为代表，向亚瑟王陈述大臣们的意见。
“王上，以当前的情况来看，卡里恩城的大门已然坍塌，粮草多半被烧毁，再加之平民百姓们流离失所，聚在一块容易引发暴动......”
“我认为，卡里恩城已经无法防守，若是反贼率领军队来犯，我们根本抵挡不住。”
“因此，当务之急是整合剩余兵力，收拾好辎重器仗，赶紧撤离此地，尽快返回首都。”
“也就是要我逃跑？”亚瑟双眼锐利，语气冰冷。
勃拉斯到底老成，没有直接回应。
“王啊，城池保住了，人却死了，那就都完蛋！”
“城池丢了，可人还在，那就什么都没有丢。”
“您作为卡美洛的主宰，潘德拉贡的血脉，石中剑的唯一继承者，应当对自己有信心，怎么能因为一次小小的意外而将自己置于危险境地，使六百年的家业从此断绝？”
“究竟什么是正确，什么是错误，还请您好好考虑。”
老爵士说完，现场一片沉闷。
众人都屏气凝神，盯着眼前这位十六岁的少年，等待他做出最后的决定。
亚瑟默然。
他循环扫视，仔细掂量，瞳孔里倒映众人的面容，并将其表情一一铭记心中。
片刻后，亚瑟紧闭双眼，下达命令，语气决绝：
“抓紧准备，明天撤离卡里恩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