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失踪
裴燕知回到府中自己的院子后,召来了风祁。
风祁一身黑色劲装,嘴角绷得一丝不苟,态度却是恭恭敬敬,“主人,有何吩咐?”
裴燕知的食指沿着杯身缓缓滑动,语气沉着冷静,“你去探查一下华序亭家最近出了什么事。”
“是。”风祁领命后,随即退下。
乾宁宫内,气氛肃静。
龙椅上的顺帝翻看着谢景恒写的策论。
谢景恒在一旁垂首而立,静静等待着。
顺帝看完后,将策论放在一旁,看向谢景恒,“这策论观点独到,条理清晰,景恒,你长进不少。”
谢景恒微微躬身,语气谦逊:“多谢父皇夸赞,儿臣还有许多不足之处,还需不断学习。”
顺帝微微点头,流露出几分满意的神情,“嗯,不可骄傲自满,要继续努力。”
“儿臣明白。”谢景恒应道。
顺帝盯着这个身量几乎与他齐平的儿子看了好一会儿,年纪虽小,但谦逊稳重,相貌堂堂,想到这,他不禁微微皱眉。顺帝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复杂的情绪,似在思考着什么。
顺帝清了清嗓子,道:“景恒,你已有十四,尚书房里的师傅教得虽好,但毕竟也只是纸上谈兵,明日起你便同你的皇兄们一起入朝堂议事。”
谢景恒压下眼底的惊讶,撩起袍服跪下,“谨遵父皇旨意。”
等到谢景恒退出乾宁宫,他走在宫道上,思索着顺帝的话。谢景恒眉头紧锁,脚步略显沉重。
他才十四,父皇就让他接触朝政。他的几个皇兄都是十六七八才被允准参政。这些年来父皇对他一直都不甚关心,若不是他养在皇祖母膝下,恐怕对他更是不闻不问。难不成只是皇祖母几句话便让父皇改了心思?他是不信的。
他一岁不到便没了生母,五岁之前养在仪妃的储秀宫里,后仪妃病逝,他才又被接到了太后的寿宁宫。
在进寿宁宫之前,宫里人人都说他克母,无论是生母还是养母,都不得善终。太后得知了宫中传出了这样的言论,大发雷霆,杀鸡儆猴般惩处了几个碎嘴的宫人,并且扬言道:“哀家天生命硬,不怕克,哀家就是要把景恒养在自己身边,哀家就不信了自己的孙儿还能碍着自己?”
太后心疼谢景恒小小年纪就没了生母,一个好好的嫡子,本是身份最尊贵的,竟让这些宫人和庶出的子女欺负。先皇后是顺帝为太子时太后亲自为他选的太子妃,太后对这个儿媳十分满意与喜爱,连带着也疼爱她所生的孩子。
谢景恒深知在这宫中真心待他的人不多,这些年他虽在太后身边长大,算是平静安稳,但是他仍处处低调,即使有何才能,也多是隐藏,他不像他二皇兄那样前朝有温贵妃母家支持,后宫有得宠的母妃,他倚靠的唯有他自己,锋芒毕露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
京城最大的一家酒楼当属朱兴楼,在最顶层的阁楼里,一道幕帘严严实实地遮挡住了所有面容和身影,只余轻慢的声音悠悠地落在宽敞阁间的每一个角落。
“这‘噬魂散’可是禁物,又生长于西域,长安何人能有。”
“我可是花了大价钱买你这个消息,你却这样敷衍我,”对方语气轻慢,裴燕知听了也不恼,他缓缓道,“千叶阁就是这般做生意的?”
千叶阁阁主轻“呵”一声,随后对着身边的下属低语了几句,那下属亦是蒙着面,走到裴燕知面前,递了张纸条给他。
裴燕知接过看了,眉间微蹙,但仅一瞬,随后收好。
“谢阁主了。”裴燕知微微抱拳,转身欲走。
千叶阁阁主略带笑意的声音从幕帘后传来:“日后若还有这般要紧之事,千叶阁随时欢迎。”
裴燕知微微颔首,未再多言,转身离开阁楼。
依纸条上所述,长安唯有东边与梨县交界之处存在此毒流通的迹象,并且就在半月前。“噬魂散“是禁物,没有人会明着交易,饶是千叶阁再神通广大,也很难查出具体是何人在交易。眼下唯一有用的线索便是此买主是宫中人。裴燕知拧眉沉思,这华家竟与宫中人扯上关系,据他所知,华家人丁不丰,既没有入宫侍奉的娘娘,也没有在朝堂上举足轻重的人物。华序亭成日里与书籍典章打交道,为官谨慎小心,不太可能得罪人。唯独华景文,先不知其有几分武艺,一个文官家庭,出了个武将,就着实令人怀疑,华景文他见过,行事风风火火,一身正气的模样,倒是颇容易得罪人。
两个月后,西北边境传来消息。
就在几日前,双方展开大规模的作战,按理来说,戍边部队加上京城的十万精兵收拾金乌国绰绰有余。但金乌竟勾结了北狄,在长风镇一带设伏,天燕的军队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损失惨重。主将杨昭平受了伤,谢景阳带着剩余的军队退回大本营。
“听说当时场面异常混乱,就连戍守边防的一位将军都失踪了。”萧鸿涛是兵部尚书,这类军情他比其他大臣要更早知晓。
“哪位将军?”朝中有人问。
“虽品级不高,但好歹是陛下亲敕的,”萧鸿涛顿了顿,语气有些沉重,“是从七品中镇将华景文华将军。”
华序亭听后心下一沉,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他从几日前便开始寝食难安,想来会发生什么事,原以为是华迎的病情有异,他赶忙让夫人修书给费神医询问一二,结果费神医叫他们放心,华迎的身体已大好,只是余毒未清,还需些时日。他却诧异了,究竟是何事要发生,今日朝会听到这样的消息他才明白,竟是景文遭遇了不测。
其他朝臣不免把目光投向华序亭。
顺帝的脸色也凝重了起来,“华将军失踪一事,朕心忧之。本以为此战当大功告捷,没曾想这金乌竟勾结北狄致我军如此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