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他们的名字

“巴贝夫·鲍狄埃……”

男孩嗫嚅地，咀嚼着卢平告诉他的那个名字。

“是的……巴贝夫·鲍狄埃……我应该是叫这个名字的才对……”他喃喃自语着，“可……为什么？我们应当是至善之数，但至善之数根本不可能有着这样的名字……”

“不，你才不是什么至善之数。”卢平摇了摇头，“虽然我至今都不知道那究竟是什么，但你们都不可能是什么至善之数。”

“你们是人——活生生的人。尽管出身在那深暗的贫民窟，或由贫穷的父母、或由装模作样的孤儿院抚养长大，但你们无疑都是人，都有好好活在这个世界上的权力。”

“但是……”

“你要记好这一切，小巴贝夫。”卢平拍了拍他的肩膀，“或许上面的那些坏东西通过秘术给你们灌输了些什么，但若你们怀抱着作为人类的尊严与意志，它们便绝不可能将你打倒。”

“所以，你必须记住自己的名字，坚守生存下去的信念与希望。”他笑着朝对方挥了挥手，“剩下的部分，就交给我们这些大人吧——”

将心中残留的最后一丝迟疑抹去，卢平抬起头，看向了自己一路掉落下来的坑道。

或许是由于孩子们组成的那个大东西正一直持续不停地向着下方挖掘，卢平将自己的感知延伸到了极限，也并未发现可供自己传送的地点。

深吸了一大口气，卢平向上一跃，攀附在了陡峭的岩壁之上。

似乎可行……感受着手掌下方扎实的触感，卢平进一步坚定了决心。

尚在那栋房屋前方的时候，卢平的感知告诉他，坑底的位置刚好处在他感知范围的边缘之上。而以这些孩子们挖掘的速度，这条坑道至多应该也就比自己进来时深了数米到十几米不等的距离。

换而言之，只要自己能向上爬出十几米距离的话，他的权能应该就足以协助他脱困。

卢平咬着牙，艰难地向着上方伸出了手去。

可当他真正开始执行这一计划时，他才终于意识到那究竟是多么困难的一件事情——由于那些孩子几乎是垂直向下进行的挖掘，坑道的壁面可谓陡峭无比。而在此情况下，漆黑的环境与昏暗的光源更是加剧了他攀爬的难度。

摸索着向上爬了数米之后，卢平便因一次意外的失足狠狠摔回了地上。顾不及拍去衣服上沾染的灰尘，他迅速起身，再一次开始了自己的挑战。

然而这一次，他才刚扒住岩壁，男孩的声音便忽然自下方响起。

“先生，您是想上去吗？”

“咳咳……没错。”卢平有些尴尬地回答道。

并未察觉到他心中的情绪，男孩轻轻点了点头：“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们可以帮您。”

“……你们？”

“对。”男孩接着说道，“除了我之外，还有夏尔、阿梅莉、德鲁安、费迪南……热拉尔、纪尧姆、克洛德、里希耶、蒂埃里……”

“……我们所有人，都会帮您。”

话音刚落——

卢平忽然感觉到一阵坚实而柔和的力量从下方传来，以令人瞠目结舌的速度将他越抬越高。

“这，这是……”

卢平诧异地低下头，看向了托举着自己的那些孩子们。

昏暗的月光之下，他们的双眼明灭闪烁，完全摆脱了之前那番浑浑噩噩的状态。

看着那一张张遍布污痕，却又包含了某种难名情绪的小小面庞，卢平忽地释然一笑。

“我还是第一次知道你们会飞。”他半开玩笑地开口，“话说回来……你们都想起自己的名字了？”

身下，孩子们一同点了点头。

“至善之数当然会飞。”小巴贝夫回答道，“但我们已经不再想成为至善之数了。”

“……很好。”卢平微笑着，再一次看向了头顶。

他知道，即便自己成功离开了这里，也将在房间中直面一场无比危险的大战。而在露易丝和艾拉状态不明的情况下，自己的胜算无疑比之前还要更低。

但——他的确也拥有翻转战局、乃至彻底将对方战胜的机会。确切地说，这个机会一直都存在于自己的口袋当中。

卢平将左手伸进外套内侧，自制造出来之时便从未被使用过的符印，此时正沉默地躺在那里。

“艾华斯——！”

毫不犹豫地将其取出，卢平高声呼喝道。

伴随着一阵剧烈的以太波动，那个熟悉的嬉笑声再度重现在了他的耳边。

“真是令人意外，卢平。”女声开口说道“我还以为你这一辈子都不会寻求我的帮助了。”

“少废话，艾华斯！”卢平死死地紧盯着那处遥远的洞口，“你应该都看到了吧，告诉我，我应该怎么战胜那个家伙！”

就仿佛是在查询些什么，艾华斯的声音停顿了短短片刻。

“声乐师范‘3/4’……初入第六领域的实力……”

“看来毕达哥拉斯学派也真是没落得厉害，连这种实力的超凡者都能坐上师范的位置……”

初入第六领域的实力……这倒是一系列坏消息中相对比较好的那个了。

但卢平想要得到的答案却显然不是这个，将对方所述的情报记在心中，他接着开口道。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但答案却已经被握在你的手中了，你难道还没发现吗？”

卢平正想追问她那究竟是什么意思，然而下一瞬间，堪称爆炸性的以太便涌入了他的全身。

等等……什么情况？

难道说……那些孩子们口中的“帮我”，实际上是这个意思吗？

“有些时候，我真不知道该如何描述你的运气。”艾华斯轻声叹息着。

“至善之数——这个名字所代表着的，正是毕达哥拉斯学派的终极目标。”

“而托载着你的这些孩子们，正是数以千万计、正向着登升形态转变的幼生体之一。”

“等等……那都是什么意思？”卢平插嘴道，“你说的这些话我怎么一句都听不懂？”

“觉得好奇？”艾华斯轻笑着，“但你要知道，对低阶的超凡者而言，太过详细而具体的真相反倒会令你陷入疯狂和失控。”

熟读各类克苏鲁作品的卢平当即便缄口不言。

“总而言之，这些孩子具备的以太和力量绝对远超你的想象。”

“尽管思维仍是孩子的他们没有神秘学知识，也不具备任何施术能力，但只要他们还在为你提供支持——”

“——你的实力，便将远远凌驾于那人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