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胜负手
“听好了，卢平。”
激烈的战斗当中，女声像是最具耐心的老师般悉心教诲着。
“超凡者之间的战斗，最凶险的就是权能的较量。”
“因为其他的战斗手段，无论秘术、枪械、兵击，都总有其预兆，而权能在发动之前却并没有任何表征——换而言之，权能总是双方最难反制，也最容易偷袭得手的底牌。”
“而权能间的博弈，无非体现在情报、强度、相性几点之上。”
“回答我，卢平。”她紧接着开口，“你看出对方权能的限制了吗？”
“……只能对视野中存在运动的目标发动？”回忆起面具给自己的带来的提示，卢平立刻意识到了这个问题的答案。
“你看，这就是情报的优势所在了。”女声赞同道，“正因如此，你在最开始遭遇他的时候还能存活下来。也正因如此，对方直到现在都没办法使用权能剥离你的四肢，直接锁定胜局。”
“从这之中引申而来的，便是相性。”
“对方只能捕捉到在物理上运动的目标，而你一直使用权能进行空间上的移动，轻易卡住了对方权能的使用条件——因而在相性的角度上，你的权能恰好克制了对手的权能。”
“但我的权能也是有破绽的。”并未因她的夸奖而飘然，卢平冷静地回答，“一旦他因为久攻不下而试图攻击我身后的乘客，我的回避空间必然随之收缩，相当于情报上的优势被抵消了。”
“正是如此。”女声肯定道，“在这一情况下，你们就只能诉诸最后的要素——也就是强度的对抗之上。”
“尽管那张面具将你的以太容量提高了一个位阶，但对方到底是已经抵达第八领域·宏伟的超凡者，消耗上始终是他占有优势。”
“……等等，这面具还有这功能？”
“没有了它，你甚至没资格站在那人面前。”女声毫不留情地回答，“综上所述，你必须在自己建立的优势被破坏之前，抢先一步击败对手。”
“说得倒是容易……”在千钧一发之际闪现避开了敌人的攻击，卢平无奈地叹息着，“可照现在这样下去，我再怎么样都打不穿他的防线。”
“更何况，我记得M1900总装弹量也就7发，而我现在……等等！已经打掉5发了？！”
骤然发现了这一震惊的事实，卢平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然而那个女声却依然嬉笑如故，完全没有任何紧张的意思。
“你之前应该已经听见，这个男人隶属于邪教‘毕达哥拉斯学派’吧？”
“……什么意思？”
“毕达哥拉斯学派，简称毕氏学派，正如其名，由古希腊哲学家、数学家毕达哥拉斯建立于公元前五世纪左右。”女声不紧不慢地开口。
“毫不夸张地说，毕达哥拉斯是那个时代最伟大的数学家，他的研究成果为古希腊，甚至整个西方世界的数学、几何乃至美术、音乐理论体系奠定了基础。”
“不是……现在是说这些的时候吗？”卢平有些哭笑不得。
他当然知道这些，甚至还知道毕达哥拉斯正是西方世界最先发现勾股定理的人——这项定理因而也被称作毕达哥拉斯定理。可现在……现在讲这些课本上被翻烂了的东西真的有用吗？
然而那个女声却完全无视了卢平的抗议：“依托于毕达哥拉斯的理论，当时的一群研究者聚集在了他的身边。他们认为数字正是宇宙万物之本源，数字之间美丽而充满规则的秩序同样也规定了世间万物的秩序。”
“就此，他们将数学与几何学推向了形而上学和神秘学的领域，并开创了‘数秘术’这一至今仍影响深远的秘术源流。直到最后，他们几乎完全成为了一种崇拜数字的宗教。”
“而这，就是毕达哥拉斯学派，这个世界上最古老的秘术结社的起源。”
“然而毕氏学派的所有理论都建立在一个前提——即所有的数字都是有理数之上。事实证明，这为整个学派的崩塌埋下了巨大的隐患。”
“某一天，毕达哥拉斯的门徒希帕索斯，将毕达哥拉斯定理运用在了一个等腰直角三角形上面。”
“然而他却惊骇无比地发现，那个三角形的斜边长度竟表现出了一种难以理解的特征——它混乱、无序、无限且不循环……与毕达哥拉斯学派‘一切数均可表成整数或整数之比’的理论根基全然相悖。”
“根号二……”卢平只感到脑海中电光一闪，仿佛想到了些什么地喃喃道，“人类历史上第一个被发现的无理数……”
“这，就是人类口中‘第一次数学危机’的起源。”女声接着说道，“在那个数字面前，毕氏学派的几乎一切理论都在瞬间轰然崩塌。即便希帕索斯事后被毕达哥拉斯亲自以‘渎神’罪名处死，却依然无法阻止整个学派在之后这两千五百年岁月中的不断式微。”
“所以自那之后，几乎所有毕氏学派的超凡者和秘术都有了一个致命的弱点：只要你能让他们‘强烈地意识到’，自己正面对特殊的数字或几何图形的话，便有很大概率导致其秘术失控。”
“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收到。”卢平露出了狰狞的笑。
他接连几个闪现移动到对方的侧面，久未扣动的扳机骤然发出鸣响——砰！男人下意识地回防，却发现这一枪并未打在数灵的身上。
哈！这家伙失误了！男人当即大喜过望。
他的眼珠飞速转动着，试图捕捉那人的落点位置——在之前那次攻击的正对面！男人回过头，映入眼眶的果然是那个讨厌的臭虫……以及不知为何从他前方落下，满载着行李的三角——
……该死！是等腰直角三角形！
瞬间，环绕在他身边的数灵骤然全数失控，疯了似地朝那坠落的三脚架袭击过去，连带着他自己本人都……都——！
啊啊啊啊啊冷静冷静冷静去死去死去死去死√2√2√2√2√2√2√2√2——！！！！！！！
当男人好不容易恢复冷静，抬起头来之时，映入他眼帘的，已是一个漆黑、冷彻的圆孔——
——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