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走自己的路，让别人说去吧
良语一句三冬暖。
听了这话，陈杏熨帖之余，思路打开。
把眼泪一抹，就挑着胆子进了西厢道：“你接着忙，我把热水给你准备好，你直接洗。”
这倒是个好办法。
吴巍也不推辞，径自埋头忙活。
等到西厢里热气氤氲，陈杏满头大汗地出来，撩起鬓角的湿发别到耳后道：“好了，你去洗吧。热水不够，喊我加。”
“有劳杏儿嫂了。”
吴巍说完，放下毛笔，进屋三下五除二地脱个精光。
等到他刚跳进木桶，陈杏就撩帘进来了，把他扔了一地的衣服全捡走洗了。
搞得吴巍猝不及防之下，虚惊一场。
可别在知青媳妇快要回来的节骨眼上，再闹出别的岔子来。
好在等他洗完换上干净衣服，重新披上军大衣之前，陈杏都没出现。
吴巍大松一口气，正准备把一木桶的热水分别提溜出去倒掉。
陈杏又提了一桶热水过来，顺便把不情不愿的小江拉扯过来了。
“老四，你先忙你的。等我把小江洗完，屋里给你归置干净，不用你操心。”
这倒省了吴巍的功夫了。
于是在小江的鬼哭狼嚎声中，吴巍的对联，越写越轻快。
不仅把帮助肖家耽误的那点功夫，全都补回来。
而且大有气候渐成、自成一家的势头。
就连陈杏都忍不住直说：“老四，你这字越写越好哩。”
吴巍只当她是恭维奉承，没有当真。
不料陈杏说完，却没走开。
等到吴巍意识到，回过头来，才吞吞吐吐地道：“老四，最近大队上，公社里都传开了。说你癞蛤蟆吃上天鹅肉，攀得高跌得重……”
结果吴巍听完，不仅没生气，反而笑起来。
前世他就是太在意颜面，却忽略了慧茹的情意，以致抱憾终身。
到头来，从大队到公社，也没谁因此对他高看一眼的。
依旧对他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所以面对这些传言，他比谁都坦然：“杏儿嫂，你信不信，如果我不跟慧茹走，他们又得说我癞蛤蟆没吃上天鹅肉，想吃软饭吃不成……”
陈杏一怔，随即明悟道：“还真是！老四，你说得对，就当他们放屁！”
说完，风风火火地走了。
吴巍埋头继续忙活，直到晚饭时间。
中午刚在县里吃过大餐，补了不少油水，所以并不怎么饿。
可一看到陈杏端过来的饭菜，依旧食指大动，胃口大开。
主菜是红烧鱼，汤是鱼头豆腐汤，典型的一鱼两吃，像模像样。
即便由于菜油短缺，难掩鱼肉的土腥味，但经由陈杏的巧手调制后，问题不大。
再加上一盘清水煮白菜，点缀些甜油酸醋，竟也别有一番风味。
“杏儿嫂，这么好的鱼，你留着自家吃多好。”
“与其留给死鬼下酒糟践，不如做给你吃，毕竟收了你的钱！”
陈杏说得坦然，倒让吴巍有些不好意思。
打眼一瞧，小江一路跟过来，正在门外眼巴巴地瞅着。
吴巍连忙把孩子叫进来一起吃，这才自在多了。
一宿无话，翌日腊月二十四，小年，阴天。
吴巍抵达城西小作坊时，杨大宝已经到了，甚至还拉了李茂做壮丁。
不过大宝找的车子，成色倒是比他借给自己骑的这辆要稍次一些。
驮框也有些破破烂烂，缝缝补补。
好在拿麻袋一垫，只在县里驮货的话，问题不大。
吴巍先把昨儿的欠账悉数结清。
随即又要了满满两驮框的货，结果手里的余钱，还是不够付账的。
毕竟今天进货量翻了一倍。
老板心照不宣地收了一半道：“老规矩，就先这么着。”
挺会来事，吴巍连忙递根烟过去。
原计划明天去城东那家进点货试试，看在这事得份上，暂时不用去了。
仨人回到幸福路的小公园门口。
李娟和文丽已经提前到了，甚至还给众人带了早点。
吴巍见众人都有份，接完之后叮嘱道：“明天别给我带了，我在家里吃过出门的。”
文丽表面乖巧地直点头，心里却是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新的一天，新的挑战。
不仅鞭炮进货量翻了一倍，而且对门的新华书店也挂出了五花八门的对联来售卖。
中门对狙，有竞争对手了！
好在县里的年味儿也是愈浓，众人摊位前始终有流量。
日上三竿，文丽消失了片刻后又出现。
带着吴巍告状道：“巍哥，新华书店很多对联都是抄咱们的！”
吴巍讶然失笑，即便是的，他也不能拿人家公家单位怎么样。
更何况，对联上的内容，自古以来，不外乎那些吉祥话、名言名句而已。
“甭管它，咱们卖咱们的。”
直到下午两点，一百五十来副对联，连同两驮框的鞭炮才彻底卖完。
照旧一盘点，手里的现钱六百四。
扣除应付给小作坊的二百，以及三姐给的一百块本钱。
四天下来，净利润三百四。
这还不包括这几天吃吃喝喝的花费。
众人都很振奋。
杨大宝甚至忍不住提议道：“巍哥，要不明天咱们再多进点？”
吴巍却是没有被胜利冲昏头脑道：“不了，就两驮框，多了咱们未必兜得住。”
回到篱笆院。
院子里正晾晒着昨日洗澡换下来的衣服，一看就是陈杏忙活的。
不仅如此，推开堂屋门一看。
原先破旧的土胚房，竟焕发出几许新鲜的光亮来。
吴巍仔细一打量，才发现里里外外都被打扫过了。
随即恍然大悟，今天是腊月二十四，扫尘日。
这是陈杏忙活自家的同时，把篱笆院也给扫了。
不然等慧茹一回来，自己还真免不了手忙脚乱。
转天二十五，做豆腐。
吴巍的早饭也变成了豆腐脑，配大饼。
吃饱喝足去进货，两驮框的鞭炮，四百块，已经不需要再赊账了。
但小作坊老板依旧按照老规矩，只收了一半，突出一个懂事。
相比之下，其他来进货的小商小贩，就没这个待遇。
杨大宝正为此沾沾自喜时。
吴巍却隐隐有些担忧，年节将至，这两天来偷偷进货的，明显变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