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对不起
屋里的亮光就像是用巫术施展出来的一样，罗兹瞥了一眼身旁的油灯，发现里面任何燃料都没有，明亮的火焰就像是凭空燃烧起来的一样。
走到一处圆桌旁，罗兹用指腹在桌面上划了一圈，立马出现一道深浅不一的痕迹。
至少有挺长的一段时间没去清理，才会有这种程度的积灰。
罗兹又抬头朝屋顶看去，能轻易地看到几张还没织好的蜘蛛网。
种种迹象表明，这座林间小屋已经很久没有人居住的迹象了。
布兰嘉特也明白了这一现实，她就像是被人抛弃的小孩，眼帘低垂，站在原地一声不吭。
“往好的地方想想，说不定你的小姨只是临时出门了。”
布兰嘉特不语，只是她的瞳孔里早失去了往日的光。
从最开始蕾雅和辛德瑞拉发生冲突，时间已经过去很久了，而这间小屋闲置了许久也就表示，从那一战后，蕾雅就没有回到这里。
罗兹把屋门关上，然后走到布兰嘉特的身旁，摁住她小小的肩膀，试图把她摇醒。
“你的小姨实力那么强，怎么可能出现意外。”
“我猜测，她有可能是因为和辛德瑞拉恶战一场受了重伤，躲在隐蔽的地方疗伤呢。”
“嗯，蕾雅小姨那么厉害，即使是瑞拉姐姐都没办法从她手里抢走东西，她肯定不会出现意外的。”布兰嘉特勉强地朝罗兹露出一个微笑，表示不用担心自己。
罗兹轻轻地摇了摇头，他有些担心这个情绪不太稳定的小姑娘。
在屋里环顾一圈，罗兹发现这里还存有许多生活物资。
“正好你小姨这里还储备了一堆食物，你这么担心的话，我们不妨在这里住几天等她。”
罗兹指了指灶房那边堆着的东西：“反正她是你的小姨，我们不管在这里住多久都不过分。”
布兰嘉特的打算是不见到蕾雅小姨不死心，她见罗兹愿意留在这里陪她，不由得鼻子一酸。
“罗兹哥哥……你肯定饿了吧，我去做饭，然后把屋子打扫一下，这里太脏了，也不知道蕾雅小姨平时怎么住下去的……”
布兰嘉特似乎找到了动力，忙碌在屋里的各个角落。其实她是害怕自己一停下来，铺天盖地的担忧会将自己压垮。
这间女巫的小屋里，似乎一切都拥有魔力。
不会腐败的蔬菜、不会燃尽的油灯，庭院里还有一个不会干枯的水井，那里面的清水比罗兹两辈子喝过的所有清水都要澄清。
这些很生活化的小魔法设置，可以看出蕾雅的确是把这里当成久住的地方，而不是随便就会抛弃的临时出租屋。
小屋里什么都不缺，充足的物资足够罗兹和布兰嘉特在这里生活一年以上。
只是布兰嘉特的脸色却变得越来越憔悴、情绪变得越来越低落。
第一天、第两天、第三天……
第一周，第两周、第三周……
直到罗兹陪着布兰嘉特在这间小屋停留了足足一个月后，
布兰嘉特终于崩溃了。
“呜呜……罗兹，罗兹哥哥……”
布兰嘉特不断地抹着眼泪，但是她的眼泪就像是断了线的珍珠，不管怎么去擦拭，都无法将其止住。
“没事，还有我呢。”
罗兹将布兰嘉特抱进自己怀里，小姑娘悲伤的情绪甚至都快将他给吞没了。
“罗兹哥哥……对不起……对不起……”
布兰嘉特这番话倒是把罗兹给听愣了。
“和我说对不起干嘛？”罗兹揉了揉布兰嘉特的脑袋，这小姑娘哭糊涂了。
“呜呜……对不起……”
布兰嘉特声音哽咽到甚至无法说出完整的话语。
“蕾雅……蕾雅小姨不在了，之前和罗兹哥哥承诺的事情做不到了……”
“让罗兹哥哥……让罗兹哥哥经历了那么多危险……对不起……对不起……”
“让罗兹哥哥……受了那么多伤……对不起……”
“让罗兹哥哥……呜呜……”
布兰嘉特的话被打断，她被罗兹捂住了嘴，只能发出含糊不清的呜呜声。
“那是我和格林之间的交易，和你没关系，你不用自责，也不用补偿我，应该让格林来补偿我。”
“不过基于他已经睡着了，所以我决定明年扫墓的时候少给他放两束鲜花。”
“呜呜……对不起……”
布兰嘉特还在不停的道歉，罗兹听着心里不是滋味。
在这里待了一个月，蕾雅就像是失踪了一样，一直都没有回到这间小屋里。
寂夜林里危机重重，而且身受重伤的女巫在这里还有数不清的敌人。
不管罗兹怎么安慰，布兰嘉特都免不了往最坏的方向去想。
罗兹猜到布兰嘉特迟早有一天会崩溃，他也做好了安慰的准备。
只是令罗兹没有想到的是，这个善良的女孩崩溃后的第一句话竟然是向自己道歉。
感受魔力、成为猎魔人，罗兹都快忘了自己这一行还有这个目的，但布兰嘉特却把这件事牢记心底。
罗兹之前想好的安慰话语似乎都无用了，因为她不仅是为了自己而哭泣。
布兰嘉特趴在罗兹的胸膛里，她的泪水快要将罗兹的上衣给浸湿了。
一直抚摸着布兰嘉特柔顺的金色长发，这是罗兹第一次见到布兰嘉特摘下红色兜帽。
怀中的小姑娘不断地抽泣，罗兹从口袋里拿出当时格林递给他的银色项链。
把项链缓缓戴在布兰嘉特白皙的脖颈上，罗兹没有多说什么，他能做的只有这些。
小姑娘的痛哭声唤醒了辛德瑞拉留下来的风精灵。
风精灵飘在布兰嘉特的头顶，它的任务是保护布兰嘉特不受伤害，但思绪简单的它不懂是谁将小姑娘给伤成这样，于是它着急的在房顶转着圈。
感受到怀中女孩呼吸逐渐平缓，罗兹才慢慢开口道：“外面的那三颗橡树在保护我们的安全，屋里的食物还够我们生活很长一段时间，我们还可以在这里等上几个月。”
只是布兰嘉特摇了摇头，她嗓音有些沙哑道：
“……罗兹哥哥，我们走吧，离开这里，我跟你一起回兰德城……”